聽了謝玄的話,顧元池難得的有那麼一點鬱氣,就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堵著。
老丈人,算你哪門子的老丈人!
踏馬的,忽然想起來自己就是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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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想著,也就委婉問了出來:“陛下抬舉家父了,家父怎麼算得上是您的丈人呢?”
顧元池的那雙桃花眼微微挑起,方才的所有曖昧、所有拉扯好像都在極速的退卻。
方才還含著情意的眼裡頃刻間就只剩下一片漠然了。
他略仰著臉,用攻擊性的目光看著謝玄。
頭一次,以自己的身份,不是顧慕深,也不是那個顧元池。
而是……他自己。
是啊,妃子,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天家的妾,妾室的父親確實是擔不得皇帝的一聲國丈的。
“慕深……我……”
謝玄有些慌亂,他趕忙低下頭去看顧元池的眼睛,發現那雙含情眼之中的冷意後,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血液一寸一寸的涼了下來。
他的眼中燃燒著熾熱而複雜的情感,像是有一團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燒,再也剋制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衝動。
他緩緩抬起手,那隻手微微有些顫抖,帶著一種急切又小心翼翼的情緒,伸過去捏住了顧元池瘦削的下巴。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迫使顧元池不得不與自己四目相對。
然後,他再次輕輕地把自己的額頭抵了上去,兩人額頭相觸的瞬間,那些無法言說的眷戀、不捨和愛意,所有的情緒都在這輕輕一抵中交融。
他想說些什麼,但他知道自己目前實在是作不出任何承諾。
他也不想對他的小郡主說那些空話。
但要是讓他什麼都不說的話,他又覺得——若是真的這樣,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他和他的小郡主頭抵著頭,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和兩人的心跳。
那道聲音在一字一頓的說:“胡氏既滅,中宮當立。”
“我暫時不能,慕深,你要明白,不是我不想,而是……我還不能。
”他越說越覺得無力。
絮絮叨叨的說著,說著說著便無力的將腦袋再度埋進了顧元池的頸窩。
他其實感到很難堪。
作為一國之君,本應至高無上、無人敢忤逆,但他卻處處受人掣肘。
前朝後宮到處都是將軍府的眼線,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毫無隱私可言。
不僅如此,他還不得不整天扮演一個聽話的傀儡角色,彷彿一個戲子般,只為了取悅那些掌握實權的大臣。
然而,所有的這些他都能夠忍受下來,因為他深知自己目前力量有限,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潛藏。
終有一日他會收網,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誰才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他會告訴所有人,他並不是一個笑話。
但是,如今謝玄卻面臨著一個更為艱難的局面——他必須在心上人面前剖白自己的無能,好似一隻鬥敗了的公雞,用來求偶的羽毛此刻黯淡無光。
“但是……你信朕、你信我、胡氏蹦躂不了幾天了,那一天遠不了的……”
他的聲音甚至已經帶上了一點嗚咽了。
他把這些話告訴他的小郡主,便無異於將自己的把柄盡數捧在手心,全都擺在顧元池的眼前,只為了求得他的垂憐。
感受到脖子處的一點溼潤,顧元池抬起手來,又猶豫著放下,再度抬起,又再度放下。
就這麼猶豫再三,他終於回抱住了謝玄。
他有著太多的顧慮和擔憂,他擔憂自己會行差踏錯,也擔憂自己會因為一時衝動錯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