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般的看向父親和母親佈滿血絲的雙眼,眸中劃過一絲恍然。
多年以來,他都自顧自的認為父親母親已經習慣自己不在身邊,卻沒想到原來是自己習慣了他們不在身邊。
他仗著在外行軍打仗,又藉著軍事繁忙的由頭,心安理得的拋棄了父親母親,甚至懶得應付那幾封飽含思念的家書。
想來整個汴京,除了父親母親,再也沒人會在意他是否平安。
竟不知自己何時變的這般自私了,真是令人羞愧不已。
“是孩兒不孝。”他聲音嘶啞。
此刻閻無極才好像真正抽離了腥風血雨的戰場,卸下了心中的枷鎖。
閻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忙上前扶起想要下跪的人,心疼不已,“何人怪你了,快些起來。”
轉而埋怨道:“你父親不過嘴硬罷了,若不是趙伯和張嬤嬤在,恐怕他就要哭起來了。”
“胡說!”閻溫氣的雙頰緋紅,乍一看真要哭出來似的。
惹得屋內下人紛紛偷笑,他羞憤的甩手道:“都下去都下去!”
趙伯清了清嗓子,“都下去歇息吧,今日晚些服侍。”
聞言閻無極神色微動,意欲開口時,閻溫站起身輕瞟他一眼吩咐眾人:“這幾日公子不會出門,一切都要像平日般無事發生的樣子。”
“是。”眾人這才應聲退下。
閻無極放下心來:“多謝父親。”
閻溫別過頭,輕哼一聲,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坤寧宮
貴妃榻上倚靠著雍容華貴的婦人,眉目柔和,唇角微揚,微闔雙眸,此刻正小憩著。
殿中小爐飄起嫋嫋香菸,更顯幽靜。
一旁守著的宮女似是聽到了什麼,俯身湊到婦人耳旁,輕聲細語道:“娘娘,二殿下來了。”
她緩緩睜開雙眼,瞭然一笑,頷首道:“多清,泡一壺茶來。”
多清應聲後轉身離開,剛好遇見來人,便屈膝行禮:“奴婢見過殿下。”
蕭蕪華點點頭,視線轉而被貴妃榻上的人引起,那雙美眸中流露出的揶揄之色讓她無奈又羞惱。
她撩起紗簾,“兒臣見過母后。”
蕭皇后笑了笑,招呼她坐下,“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母親。”
“這幾日兒臣有要緊事嘛,忙完了就立馬來看望阿孃了。”說罷蕭蕪華坐到榻上,貼心的為母親捏著小腿。
看她這副殷勤的樣子,蕭皇后卻笑而不語,只管享受著。
多清上了茶,還端了兩盤糕點,榻上小桌被擺的滿滿的。
蕭皇后將其中一碟點心推到她面前:“快嚐嚐這個松子百合酥,外層酥脆,內餡鬆軟,你肯定喜歡。”
蕭蕪華本無心品嚐,但看見母親希冀的眼神,到底還是拈起一塊,放入口中。
她點點頭,中規中矩的評價一番:“甜而不膩,好吃。”
一看便知她是在敷衍,蕭皇后輕哼一聲又把碟子拽了回來。
多清站在旁邊偷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娘娘這幾日一直吩咐小廚做糕點,就等著殿下來呢。”
蕭皇后嬌嗔的瞪了她一眼:“多嘴。”
“怨我怨我,近日女兒一直有要事在身便疏忽了母親這邊,該打該打。”
說著蕭蕪華便要捉著母親的腕往自己臉上打去,她那有恃無恐的樣子惹得蕭皇后又氣又笑。
到底沒捨得打下去,只用兩指捏了捏那白裡透紅的小臉蛋。
“說吧,來找你娘做什麼。”
蕭蕪華聞言坐直了身子,心虛不已。
“不是阿孃說你,放著好好的悠閒公主不做,偏要去當那個什麼太常丞。”蕭皇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