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餘暉映在美人面上,紅衣鑲的金絲閃著耀光。
蕭蕪華訝於這二人的毒計,“你可知林老夫人年事已高,如何能承受這等噩耗?”
林老夫人四十歲才有了這個女兒,林爾思雖有一兄長,但卻遠在豫章為官,無法在父母身前盡孝。
閻無極面無表情,緩步前行至她身邊,“殿下真以為林家會傷心欲絕嗎?”
林家書香門第,世代都是讀書人,而讀書人最是無情,他們怕天怕地更怕身上沾染汙點。
若林爾思和離,但凡易家稍放一些流言蜚語,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這定然影響林家長子林遠的升官之途。
所以林老夫人絕對是主動選擇了冷眼旁觀。
否則何人能忍受自己的女兒和一個不能人事的男子共度一生。
估計林老夫人那番話也就蕭挽婧深信不疑。
她與戴罪之身的易中塵和離,保住了林家不受牽連,而緊跟著她身亡,則掩下了和離之事帶來的負面影響。
因為所有人只會惋惜天下第一琴師的隕落,畢竟死者為大,如何能再傳出些流言蜚語。
時間一長,也就沒人再記得此事。
故而也算了了林家的心中疙瘩。
蕭蕪華眼底的悲涼之意溢位,她聲音悶悶的,“是嗎。”
古往今來,女子處境當真是萬分艱難。
前有餓狼猛虎,後卻無退路。
“殿下別再想她的事了,我心裡會吃味的。”閻無極哀怨地盯著她。
林爾思自有蕭挽婧惦念,何須她們二人多想。
“你休要胡言亂語。”蕭蕪華見四下無人方鬆了口氣,伸手狠狠擰向她的腰間。
她悶哼一聲,眼中情意黏膩異常,似深潭,似乎要將人捲入潭底才肯罷休。
嗓音被刻意賦予了其他含義,聽得蕭蕪華浮想聯翩,她不禁暗罵這人怎能隨時發春,引得人心神不寧。
看那被逗到面紅耳赤的妙人,閻無極心中的惡劣心思得以滿足。
“好了,”閻無極粲然一笑,決定不再逗弄她,溫聲道:“殿下快回府吧,想必陳斯思已備好晚膳。”
蕭蕪華瞪她一眼,拂袖而去。
一入深秋,天氣瞬間轉了涼。
夜幕中,月白衫美人立於山間閣樓,目光幽深,遙望著遠處的漆黑竹林。
十年了,沒想到她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裡,孽緣開始的地方。
而天下第一琴師已不在人間,她該何去何從……
“琴小姐,該泡藥浴了。”
她回過神,任由婢女將自己引入院中一間熱湯房中。屏風後熱氣縈繞,沁人心脾的草藥香通透肺腑。
婢女為她褪去衣裳,輕聲道:“小姐,半個時辰後,奴婢為您更衣。”
她不語,緩步踏下熱湯池。
此處是霖泉山莊,先皇為太后所建,但早已到了蕭挽婧的手中。而如今,她也徹底成了蕭挽婧的掌中物。
山莊外。
蕭蕪華坐在馬車中扶額,懊惱自己怎麼就被姑母哄騙,來了這裡。
說什麼邀她來泡熱湯去乏,其實不過是想讓自己多多開導林爾思罷了。
哦不,該叫琴玉音才對。
但城中怕是已到宵禁,她也無法再回去。
音雲掀開轎簾,驚喜道:“殿下,閻大人也來了。”
她定睛一看,對面的閻府馬車赫然停在山莊木門旁,而不聞不語二人正守在馬車一邊。
那人換下了官服,身著金絲滾邊墨色暗花袍,青絲高束白玉冠,乍一看,與自己身上的衣袍倒有幾分相似。
蕭蕪華抿唇,俯身出了馬車。
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