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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困境

簡陽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他的世界被侷限在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間內。

他的視野僅限於面前那扇小窗所呈現的風景,而即便是這扇小窗,也因外面幾棟大樓的遮擋,將他的視線限制在四百米範圍之內。

四百米外,盡是冰冷的水泥與石灰構築的世界,一片慘白。

偶爾,苔蘚生物露出的一抹綠色,成了簡陽眼中難得的風景。

他不止一次地凝視著,心生觸控之念,腦海中浮現出兒時玩過家家時,用這些柔軟易塑的苔蘚做菜的情景,以及小夥伴們嬉戲的笑臉,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簡陽的生活單調至極,無聊至極。

起初,他還能從武警官兵的訓練中尋得些許樂趣,但很快,這份樂趣被秦書記察覺,訓練場地被轉移,他只能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秦書記曾贈予他幾本書籍,卻因他所寫材料令紀委不滿而被收回。如今,簡陽的房間成了文字的荒漠,連標語都無從得見。為避免視覺疲勞,他嘗試用左右手練習不同字型。

曾幾何時,他還能透過電視廣告瞭解外界商品資訊和影視動態,卻因一次不經意間哼唱主題曲而被工作人員發現,隨即被戴上耳塞,隔絕了聲音。懊悔之餘,他反思自己的修養尚有不足。

與紀檢人員的每日談話,曾是他唯一的社交樂趣,但如今,連這最後的慰藉也已中斷三日。

坐在桌前,簡陽望著窗外的苔蘚和伸至窗前的樹枝,不禁哀嘆自己的不幸。

若是換季,或許還能觀賞昆蟲、數數樹葉,樹葉總比樹枝更耐人尋味。

可眼前的樹枝,連分岔都已數過,今日難道還要重複?無趣至極!

在心中規劃著今日的消遣,簡陽卻發現,自己對這些把戲已玩得爛熟,再無新意。

突然,他靈光一閃,想到自己對這段樹枝的觀察已入微,若將其畫出,或許不錯。

誰會像他這般,對一段樹枝凝視如此之久?誰又比他更懂這段樹枝?

興奮之下,簡陽準備稿紙,決定用十幾年前學的素描技藝,繪製眼前的樹枝。

心中暗自得意,幸虧中學時學過素描,否則今日便無從下手。

此時,外面的兩名工作人員正低聲交談。

工作人員甲:“奇怪,他今天怎麼還不出來上廁所?不會出什麼事吧?”

工作人員乙沉吟片刻,語氣中帶著關切:“確實,他一向守時,每兩小時必上一次廁所。我們還是進去瞧瞧吧。”

兩人躡手躡腳地來到簡陽房門前,透過門縫窺視,只見簡陽背對他們,正揮毫潑墨,全神貫注地作畫。

甲滿懷疑惑,眉頭微蹙:“今日他怎這般勤於寫作?能寫的早已寫完,莫非尚有隱情未報,此刻按捺不住,想要主動坦白?”

乙則憂心忡忡,面露擔憂之色:“不會是心灰意冷,正撰寫遺書吧?”

“走,進去瞧個究竟!”兩人悄無聲息地移至簡陽身後,目光齊齊落在他面前的稿紙上,瞬間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顆雞蛋。

簡陽察覺到身後有人,抬頭一看,見是甲和乙,頓時眉開眼笑,滿心歡喜地說:“如何?我這畫作尚可否?”

甲乙二人一時大腦短路,愣在原地。

半晌,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點頭稱讚:“妙極,妙極,真是妙極!”一邊急切地拉著甲向外退去。

簡陽見他們要走,趕緊放下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捨和急切:“哎,你們不是進來要與我暢談一番嗎?別急著走啊!來,咱們好好聊聊!”

甲乙二人如遇大赦,倉皇逃竄。

簡陽搖頭輕笑,轉身繼續沉浸在畫作之中。

然而,在稿紙的角落,一行用筆帽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