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正是何主任早上在中巴上碰到後面又跟隨到高江鎮政府進到辦公室的那個人。
此時他帶著滿面的惶恐步入房間,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向在場的每一位點頭哈腰,那笑容彷彿要從骨子裡溢位來。
當他瞥見周之軍和龍海波時,笑容更加燦爛,點頭愈發急促,彷彿要將頭點成個不停的陀螺。
龍海波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如同冬日裡的一縷寒風,轉瞬即逝。
房間中央的那位人物沉聲說道:“說說你今天所見。”
那人連忙應聲,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沒有得到讓座的示意,他便老實地站著,開始敘述:“今早剛到辦公室,剛坐下喝茶,調查組的人突然闖入,急切地索要賬本。我心中一驚,便之後悄悄溜至調查組辦公室門外偷聽。
一看之下,心知不妙,你們猜我看到了誰?”
他故意賣關子,目光在這些大人物臉上掃過,像是在尋找觀眾的反應。見無人理會,甚至有人面露不耐,心中一驚,趕忙繼續:“我看到了今早中巴上坐在我後面的那人。當時我和蔡主任並未在意他,可他出現在調查組辦公室,陽檢熱情接待,定是不尋常。
我向調查組熟人打聽,得知他是縣委辦公室主任何少坤,簡陽書記派來檢查調查工作進展的。”
那人摸了摸鼻子,略帶邀功地說:“於是我留心觀察,偷偷躲在會議室外聽,又尾隨他們……”
龍海波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的不安如同滾燙的熔岩在胸中翻湧。
這樣的情況自己竟一無所知,反讓上級先一步掌握,還立刻來此佈置。上級的手段和能量果然強大,戰友所言不虛,這裡水太深,自己得謹慎,絕不能在此栽跟頭。
當那人提及廖檢等人帶何少坤去某地用餐時,眾人的神情瞬間變得嚴肅,如同被冬日的寒風一吹,所有的暖意都凝固了。
那人講了約半小時,將何少坤在高江的情況娓娓道來,清晰明瞭。可他還沒等來一句誇獎,便被帶了出去,彷彿一場戲演罷,演員悄然退場。
房間中央那人再次開口,語氣平緩卻暗含深意:“大家已聽明白,我們曾明確規定,招待所僅對內部人員和經授權的特別貴賓開放,是交流工作、溝通訊息、舒緩領導工作壓力的場所,嚴禁外洩。
領導找休息之地本就不易,古川此次犯下大錯,先不論如何處理。我只想問,為何會出現此事?”
房間內鴉雀無聲,無人敢答。那人稍作等待,首次以嚴肅語氣說:“是麻痺大意!是忘乎所以!是自高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語氣嚴厲,如同冬日裡的雷霆,震人心魄。
說完這句話後,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又用淡淡的口吻說:“這兩個領導現在在哪裡?來了沒有?”
龍海波看了周之軍一眼,後者趕緊說:“沒有來,估計現在是在縣城,要不我給他們打個電話?”
那人擺擺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不用了,該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
我只是提醒你們,該知道的就一定要知道,不該知道的就不要打聽。”說時,目光如利劍般掃過龍海波,旋即隱去鋒芒。
周之軍趕緊閉嘴,他很清楚房間中央的人最討厭別人多嘴和自作聰明,那眼神足以讓任何人噤若寒蟬。
那人細細品味著杯中茶,良久,漫不經心地開口:“兩會馬上要開了,又逢關鍵時分,大家心中都懷揣著期待吧?”他無視眾人眼中閃爍的熱情,便不再言語。
待到茶中滋味被咂摸盡,他才緩緩道出:“古川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西川乃至省裡都備受敬仰,向來是我們靠攏的中心。
然而,形勢有變,省裡也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