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高掛天空,灑下溫暖和煦的陽光,淡金色的光輝遍佈傅政凜潮溼的臉龐,他後背貼著牆往下滑,蹲坐在地,把頭埋進膝蓋,久久不動彈一下。
拉著行李箱路過的男男女女時而停下腳步,打量他一眼,嘴裡嘀咕著什麼,沒人多管閒事走到他旁邊詢問一句。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八點整飛往京城的廣播提示音響起,他肩膀輕微聳動幾下,抬起頭望著明亮的天空,薄白的唇緩緩翕動,從喉嚨深處發出一句裹挾著濃重歉意的話語。
“方豫,對不起。”
染了淡紅色血液的手掌伸進口袋,拿出那張金燦燦的國際園門票,背面空白處畫著一大一小兩個卡通小人,牽在一起的手僅用幾條粗糙的線條相連,這是方豫的傑作。
他控制著僵硬的手,指腹緩緩摩挲著掛著大大笑臉的卡通小人,視線移到旁邊,自言自語:“小臭屁孩,哪有人把自己畫成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飛機飛行的聲音傳入耳廓,他猛然抬起頭,緊盯著飛向遠方的飛機,不可抑制地站起身,踉蹌著腳步沿著飛機行駛的方向跑動起來。
“嗶——”
緊急的剎車聲尖銳刺耳,傅政凜恍然驚醒,喘著粗氣停下腳步,這才發現自己竟追到了車來車往的道路。
熟悉的黑色大奔近在眼前,駕駛室的門被大力推開,臉色黑沉的楊虎大步走過來,劈頭蓋臉就狂罵:“不要命了!”
霍於庭緊跟上來,把楊虎擠到一邊,“他現在心情不好,你就別嚷嚷了。”
傅政凜低垂著頭,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啞聲說:“霍哥,這兩天公司就交給你了,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我心裡不踏實。”
“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別藏著掖著。”霍於庭抬手搭在他肩膀處,帶著人走向大奔,“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好受,這道坎總得你自己邁過去。往好的方向想想,小豫到了許家,可以接受最頂尖的心理指導和專業的教育。相信不出幾年,他會恢復正常,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傅政凜嘴角含著苦笑,慘白的臉龐上隱約能看到縱橫交錯的淚痕,“我剛才對他那麼狠,他應該恨上我了。”
“因為你在他心裡佔據著最重要的位置,會生氣是正常的事兒。何況,小豫那麼在乎你,怎麼可能恨你。”霍於庭開啟車門,“先上車,去一趟正虎堂,大娘想見見你。”
傅政凜啞聲應了一句,彎腰坐進寬敞的後座,抿著唇沉默下來。
他偏頭,透過窗戶看著豐城機場的大門,心臟的抽痛感持續不停,從未停止過。
霍於庭坐進副駕駛,回頭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此時此刻,安慰的話語太過蒼白無力,傅政凜是個性格成熟、思想獨立的成年男人,不然也不會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放手。
如果換做楊虎,很大可能會死磕到底,和對方鬥個你死我活。
這道坎雖然很痛苦,但霍於庭相信時間可以治癒一切。
駕駛座上,楊虎一手緊握方向盤,始終沉著臉一聲不吭,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煞氣,使得車廂內的氣氛壓抑到極點。
他認為自己這個虎頭幫老大算是白當了,三番四次被人騎在頭上欺壓,他當初憑著一腔熱血成立這個幫派,為的是什麼,不就為了兄弟有錢花、有肉吃、過上好日子麼!
如今連親近的人也守護不了,傅政凜自責自己不夠強大,他何嘗不自責?!
現在這個世道,光用拳頭沒用,得有實力,以及凌駕在別人之上的勢力。
他已經三十好幾,沒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揮霍了,就在他狠下心準備拼一拼的時候,腦海裡忽地冒出母親蒼老許多的面容以及兩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