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傅政凜終於合上電腦,抱起窩在沙發上打盹的方豫,緩步走出公司,來到附近租的兩房一廳。
房子位置在安全性較高的靜安小區,樓層在第八層。
門剛開啟,方豫便像雷達一般感應到什麼,猛然睜開眼,掙扎著離開傅政凜的懷抱,快步衝向主臥。
傅政凜嘴角微抽,換上居家拖鞋跟了上去,果然看見方豫已經躺上自己那張一米八的大床,縮在被窩底下繼續睡。
“回你自己房間。”傅政凜掀開被子,坐在床邊推了推他的肩膀。
方豫蹙起眉頭,鼻子發出一聲“哼”,顯然不配合。
以前在小院子那兒,兩人都是分床睡的,傅政凜光是坐坐他的床,他就反應劇烈,彷彿被人冒犯了一般。
自從來了城中心這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化為了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傅政凜無奈至極,即使把他抱回隔壁房間,對方也會鍥而不捨地跑回來。
有一回,他狠下心反鎖了房門,方豫便赤著腳,穿著輕薄的睡衣站在門口凍了整整一晚。
傅政凜天亮起床的時候,才發現他幾乎凍成了冰雕,整張臉黑紫黑紫的,連牙齒都在打著哆嗦。
他當即心疼得不行,又氣方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教訓的同時不忘把人塞進暖烘烘的被窩裡,黑沉著臉喂驅寒姜水,還伺候他泡腳,直到小身子逐漸暖了才罷休。
然而,方豫到底凍了整整一晚,寒氣已經深入五臟六腑,第二天下午便發起了高燒,鼻涕更是止也止不住。
傅政凜看著他紅撲撲、無精打采的小臉,又是一陣折騰,整整照顧了他三天三夜,整個人憔悴至極。
幸好方豫平時好動,體格比以前強了許多,剛退燒便生龍活虎,彷彿有花不完的精力。
傅政凜寧願他鬧騰點,也不想看到他病懨懨的樣兒。
思緒回眸,傅政凜見方豫不搭理自己,沉聲道:“你喜歡我這張床?”
方豫動了動耳朵,依舊背對著他,一聲不吭。
“可以,我和你換房間吧。以後你就睡這兒,我去你房間睡。”傅政凜幫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往外走。
方豫掀開被子坐起身,臉上哪還有一絲睏意,兇巴巴又委屈地瞪著他,堅決道:“不!”
他最近很喜歡說這一個字兒,因為傅政凜很大可能會順應自己的要求。
和這個男人相處兩年,也慢慢摸索出一點門道,傅政凜表面看著強硬,實則對自己很心軟。
果然,傅政凜應聲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語氣滿含無奈,“那你想怎麼樣?”
方豫眸光黑亮,伸手拍了拍旁邊的床單,磕磕巴巴地說:“睡……睡這裡。”
“九歲還和大人睡一起,不害臊?”傅政凜面露疲倦,身子往門框一靠,連腰背也彎了下來,他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再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大床,沉沉睡上一覺。
方豫重複說著“不”,甚至赤著腳下床跑到他旁邊,拉著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傅政凜看著不知不覺已經長高些許的小孩,抬手揉了揉蓬鬆柔軟的頭髮,低聲道:“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方豫眼裡閃過一抹興奮,拉著他往衛生間方向走,他扒拉著身上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傅政凜眼皮跳動了幾下,雙腿發力紮根在原地,不走了。
“忘了嗎,你在公司那兒已經洗過澡了。”
方豫垮下臉,不情不願地鬆開手,抬起頭執拗地盯著他,眼裡的委屈不加掩飾。
傅政凜被他整怕了,低聲哄:“乖乖去床上躺著,待會和你一塊兒睡。”
方豫悶悶地“哦”了聲,周身散發著“我不開心”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