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手微微顫抖,眼眶泛紅,他緊緊攥住李夜的手,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與哀切:“寬兒,你……是在責怪爹嗎?你是在責怪爹嗎?”
李夜望著眼前這位昔日威嚴如今卻顯得如此無助的皇上,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溫柔與理解:“陛下,既已蒙太上皇隆恩,將我過繼於楚哀王膝下,
自此,我便是他的血脈延續。我只望能恪守孝道,不負陛下與太上皇之恩,更不願讓陛下因我而揹負不仁不義之名。”
言罷,李世民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雙手緩緩鬆開,身形一滯,隨後緩緩退回到坐椅之上,坐姿中透露出幾分疲憊與落寞。
他仰首望向高高在上的殿頂,那裡金碧輝煌,卻似隔絕了世間所有的溫情與理解,只餘下一片空曠與蒼涼。
這一刻,殿內靜得只能聽見彼此沉重的呼吸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
李夜心頭微動,感知到李世民難以掩飾的沉鬱與掙扎,卻發現自己站在歷史與情感的邊緣,無從尋覓合適的言辭來慰藉這位帝王的心扉。
他深知,自己不過是借殼附體的未來人,對這份深厚的血脈親情,唯有旁觀者的無奈與敬畏。
於是,他選擇了沉默,讓這份靜默成為他們之間最溫柔的理解。
屋內,時光彷彿凝固,唯餘窗外微風輕拂,帶起一縷不易察覺的嘆息。
片刻之後,李世民終於從沉思中抽離,聲音裡多了幾分柔和與釋然:
“罷了,此事暫且擱置,容後再議。
你既已踏入這深宮之中,何不去探望你的孃親?
她年復一年,心中對你滿是掛念,身體亦是大不如前,每況愈下。”
此言一出,空氣中似乎都瀰漫開一股淡淡的哀愁與期盼。
李夜聞言,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他輕輕頷首。
李世民看到李夜點頭,眸中閃過一絲難掩的喜悅,彷彿春日暖陽瞬間照亮了整個殿堂。
他毫不遲疑地執起李夜的手,那份溫暖與堅定透過掌心傳遞,
兩人並肩,步伐中帶著難以言喻的默契與期待,緩緩步出金碧輝煌的宮殿,向著寢宮的方向輕快行進。
沿途,李世民的步伐雖急,卻又不失沉穩,每一步都蘊含喜悅和開心。
李夜則順從地跟隨,兩人的身影在陽光下拉長,交織成一幅溫馨而莊嚴的畫面。
及至寢宮近旁,彷彿天地間的某種微妙感應,長孫皇后恰於此時邁出宮門,
一襲華服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面含溫婉笑意,目光中既有對丈夫歸來的柔情,
長孫皇后猝然間目光凝固在李夜身上,身形不由自主地頓住,彷彿是時間在這一刻悄然凝固。
淚水,那晶瑩剔透的珠鏈,悄無聲息地自她眸中滑落,匯聚成溪,淌過臉頰,卻怎也擦拭不淨。
李世民見狀,心中一緊,旋即大步流星地跨至她身旁,溫柔而堅定地握住了那雙顫抖的手,將自己的溫暖與力量無聲地傳遞給她。
他的目光裡滿是疼惜,長孫皇后緩緩抬頭,淚光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她凝視著李世民,
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與難以言喻的激動:“二郎,你瞧,他……他多像我們的寬兒啊!
那份神韻,那份氣質,彷彿是從舊夢中走出的幻影。”
李世民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柔而堅定的笑意,他輕輕拍了拍長孫皇后的手背,
眼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觀音婢,你無需懷疑,他正是我們日思夜想的寬兒。
我終於找到他的下落,將他帶回了我們的身邊。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