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江原是兩國界河,因前不久的汛期,此時河水暴漲、濁浪滔天。
百姓們被趕到江邊,四下張望,尋找船隻。
自昨晚起,北國士兵便挨家挨戶逼著雁城百姓收拾行李,移遷去北國。
原雁城百姓,自然是不肯去的,畢竟北國的語言、文化,和楚國迥異。
再加上北國天氣酷寒,實在不是宜居的好地方。
但對北國高層來說,一座邊城事關國境安危,怎麼允許有敵對國百姓存在,萬一有人暗中起事造反,豈不成了心腹大患。
所以雁城百姓,必須遷走。
“軍爺啊,沒有船啊,不能再走了!”
“船呢,船在哪?”
北國軍隊只顧從後面趕人,至於船隻,當然是早就收繳了。
這根本不是遷民,而是大規模有組織、有預謀的單方面屠殺。
正值秋高氣爽的天氣,陽光灑在黑江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人群在北國士兵的驅趕下來到江邊,不住地互相推搡著、哭嚎著。
“下去!”
北國士兵目露兇光拉弓放箭,射殺敢於反抗、不聽號令的百姓。
就算有個別北國士兵不忍殺害手無寸鐵的平民,但是將命難違,不殺的話,回頭也得被上司責罰。
章小林站在小山頭上遠眺,能看到江水沖刷著鮮血,形成的粉色泡沫。
有一大家子相攜著渡江,但被江水沖走吞沒,很快就沒了影。
也有捨不得孩子的婦女,猶豫不定,抱著孩子在岸邊來回焦急走動。
走進江水後,又抱著孩子退回,想著又把孩子放在岸邊,但最終還是捨不得,抱著孩子毅然決然地走入江中。
這可跟前幾日陳宅前的兇殺現場不一樣。
這些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辛勤勞動換來碎銀幾兩,安靜的生活,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僅僅只是因為生活在邊城,又被故國拋棄,他們的死不會有任何人關心,泛不起半點漣漪。
要不了多長時間,所有的一切就會被遺忘,雁城仍將是一座繁華的邊城。
章小林看得呆住了,淚水不知不覺地流出來。
“仙姑不是方外之人嗎?為何流淚?”一道粗礪的聲音響起。
章小林偏頭看去,原來是刀疤臉和他的手下們。
她下意識地道:“沒有啊。”抬手往臉上一摸,卻是一手溼。
“貧道先是人,然後才是道士。”又不是鐵石心腸,誰見了不傷心。
刀疤臉沒有反駁,和她一起靜靜地看著前方慘劇。
有人反抗後被射殺,箭矢的威力自然不如重型槍炮,岸邊上還有不少傷者尤自在垂死掙扎。
北國士兵檢查後上前補刀,再把屍體扔到江水裡。
無數屍體又被滾滾江水挾裹著往下游衝去。
“大當家,咱們趕緊跑吧!”這個世道就連做山賊都不安全。
雁城裡有很多商鋪,現在百姓被殺戮一盡,來往的行商必將絕跡,便是打劫也無劫可打。
山裡兄弟衣食無著,倒不如逃往楚國地界,謀一條生路。
“走吧,叫山裡兄弟收拾一下,咱們往臺城走。”
刀疤臉轉身便要離開,章小林忙叫住他,“等等,臺城在哪?”
她手上又沒有地圖,根本不知道附近城池的分佈情況,逃都不知往哪裡逃。
大當家的也好脾氣,折了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
“我曾經入過行伍,對這一帶也熟,我畫給你看。”
章小林趕緊蹲下側頭看著。
“這裡是黑江,是界河,這裡就是雁城了,過了幾道山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