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丹廷西北側郊外的芒索斯山麓上，又壘起了一座孤墳。

佐婭嘴裡的菸斗在夜風中忽明忽滅，她不知道她的雙手接下去還要沾染兄弟姐妹的鮮血。

奧列斯特這時從山下走了上來，他把手中拖著的幾個麻袋丟在地上，一屁股坐下來後大喘粗氣。

佐婭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傻了嗎？帶著他們從印刷廠一路跑到這裡來？不怕被逐影庭發現啊？”

“佐婭姐，這裡的風景很好，比茫茫雪原好看多了。”奧列斯特咧開潰爛的嘴角笑道。

佐婭很想敲開奧列斯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結果手伸到半空中卻半天落不下去。

罷了，有這麼多兄弟陪伴，至少在這陌生的土地上不再感到孤單。

“僅此一次。”

佐婭將手中的菸斗塞到奧列斯特的手上，拿起一旁的鏟子又開始挖掘起來。

真是見鬼了！

她越挖心中就越煩躁，剛剛已經清醒了幾分鐘的頭顱又隱隱作痛，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灼燒靈魂，讓她恨不得殺光所有人。

“我來幫你，佐婭姐！”奧列斯特看到佐婭的粗暴動作後，急忙勸阻道。

佐婭無聲的嘶吼了一陣，猛地將手中的鏟子撇成兩段，這才大喘了幾口氣，頹然的靠坐在挖掘了一半的墓穴裡。

“這場戰爭有意義嗎？”

奧列斯特似乎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很老實的回答道，“為了慈愛的女皇陛”

“見鬼的慈愛！”

佐婭一把扯住奧列斯特的衣領，唾沫星子恨不得要噴到他的臉上，“我到楓丹後殺得最多的是自己兄弟，我殺了三個兄弟了！我是個魔鬼，你呢？我是魔鬼，你呢？”

奧列斯特低垂著頭任由佐婭咆哮，他已經聞到了佐婭嘴裡那濃郁的酒氣，醉酒，這對於一名間諜來說是最不應該犯下的錯誤。

算了，她剛剛也放了我一馬，奧列斯特如此想道。

等佐婭的情緒稍微平復一些，他才說道，“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早已沒了意義，被邪眼力量摧毀了身體，現在的日子已經是活一天算一天了，如果不是為了我的妹妹，我早就不想在這渾濁的世界中多待一秒！”

“哈哈哈！”佐婭突然仰頭狂笑，“渾濁的世界，說的沒錯！這世界就是這麼骯髒，骯髒得像沼澤泥潭！”

“我幹了些什麼？我都幹了些什麼！？”

奧列斯特知道佐婭心中所想，他剛剛去處理印刷工人的時候，那些人目光平靜的彷彿就像是迎接一位好兄弟一樣。

但他卻毫不猶豫的擰斷了他們的脖子。

奧列斯特轉過頭望向黑暗的遠方，楓丹廷被厚重的城牆包圍起來，就像一座巨大的囚牢，城市的燈光就像在壁爐內燃燒的爐火，只溫暖它所庇護之人，卻照不亮整個世界。

但更遠處的秋分山上，那裡的燈光雖然晦暗，卻如同繁星一般璀璨。

“我我想我應該做點事情。”

奧列斯特喃喃說道，“至少死的時候，能給我那可憐的妹妹留一條退路吧。”

“可能嗎？奧列斯特·雪奈茨維奇中士，你以前可不會這麼想的。”

佐婭嘲諷的看著他，但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於是鬆開了他的衣領。

兩個人就趴在潮溼的墓坑中，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遠方的燈火。

“活在那裡的人，今後應該會很幸福吧？”

“老實說不知道，佐婭姐，我們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是啊，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佐婭又縮回了墓坑中，顫抖著點燃了嘴上的菸斗，猛吸一大口之後，臉上流露出一抹羨慕的神色。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