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瑤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張紙條,隨後便將它湊到了燭火之上。
火苗‘騰’的一下順著字條往上躥。
季瑤靜靜的看著,直到火光慢慢照亮了她的眼底,那裡一片幽深,讓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畫屏也沒有再說話。
承乾宮裡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而在這樣的寂靜下,她們迎來了第二天的太陽。
次日清晨。
不等皇帝與富察琅嬅商議璟瑟出嫁蒙古一事,兩人便率先迎來了一個噩耗——
七阿哥永琮,薨了。
富察琅嬅聽聞此事,悲痛欲絕,別說打理宮務了,就連自己唯一的女兒都無心管了。
所幸璟瑟如今越來越懂事,並未讓她費心不說,還時常陪著她、寬慰她。
可惜富察琅嬅並不在意,甚至還躺在床上,說出了那句讓璟瑟心碎不已的話——
“女兒有何用?有了兒子,女兒就是錦上添花的點綴,沒有兒子,女兒連雪中送炭的那點兒炭火都比不上,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您就這麼看不起女兒嗎?”
璟瑟倚在床邊,雙手捧著富察琅嬅的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浸在了冰窟窿之中,連同手腳在內,都僵在原地,好似感覺不到了一般。
“皇后娘娘不過是一時失言,和敬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宮裡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季瑤這個臨時主事人自然不能閒著。
不論是七阿哥的喪儀,還是皇帝那邊的心情,甚至還有即將到來的東巡,其中的人員安排,都需要季瑤來處理。
她自然也沒有那個功夫,天天往長春宮跑了。
璟瑟也能理解,而且相比起時不時就過問一下富察琅嬅身體情況的季瑤,她對皇帝的埋怨反而更多。
畢竟……
“我知道皇額娘只是因為弟弟去世,過於傷心,才會這樣說。”
璟瑟抿了抿唇,然而話雖如此,她心裡的難過卻變得更深了幾分,只不過考慮到富察琅嬅的心情,璟瑟並沒有將其表露出來,反倒是抱怨起了皇帝。
“皇阿瑪也真是的,光想著他東巡的事,都不來探望您。”
富察琅嬅這才知道,皇帝居然正在準備東巡的事情,而此事卻無一人告知於她。
富察琅嬅不由地看向了季瑤。
“此事當真?皇上真的要去東巡?!”
他真的要帶後宮的嬪妃去東巡?
最主要的還是在這個時候……
富察琅嬅眼眸裡閃爍著破碎的光芒,看向季瑤的目光中帶著幾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懇切,彷彿希望從季瑤的口中得到不一樣的答案一般,可惜……
季瑤眸光一閃,心知自己的機會來了。
“娘娘,不論如何,您可得振作一些。”
見富察琅嬅只是怔怔的望著她,一言也不發,季瑤嘆了口氣,左右看了下,見都是‘自己人’,這才湊近了幾分,坐在了富察琅嬅的床邊,握著她的手說道:
“想想臣妾,不管怎麼說,您的身邊還有和敬公主呢。”
見富察琅嬅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季瑤沒有讓她開口,而是‘下意識’地攥了下她的手,徑自打斷道:
“那些傷人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女兒也好,兒子也罷,都是您的親骨肉,咱們同為女人,又怎能妄自菲薄呢?”
“本宮……”
富察琅嬅本來沒打算再說那些喪氣的話,畢竟和璟瑟這個親生女兒說,那是母女之間的閒談,璟瑟總不會笑話她這個做額孃的。
可是和季瑤說……
富察琅嬅好歹也是皇后,總要顧及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