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服都沒換,就衝了過去。
連事後目睹全過程的學長連迭後嘆,太過危險,他或許應該先打針抑制劑,做好一切防護措施,再行動。
可他等不了。
那天伽聞抱了他,跑上五樓那五十秒,是他唯一能說服自己的正當理由,沒有由著變態渴望和失控裡,唯一能正大光明的擁抱。
只是出於人道主義的擁抱。
他想他偽裝的很好,壓制的很好,這個人無非是肌理面板外一層薄薄的毛毛雨
細密不去相瞧,便會隨著時間和天氣乾涸到無影無蹤,沒有半點蹤跡。
可他太自作聰明,剛愎自用,何曾能預料到這層毛毛雨居然能細密地從最表層的皮料順著張合毛孔濡溼到皮肉裡
讓他身體冷熱交替,食不知味,心似無力,永遠無法痊癒,永遠如跗骨之蛆撰刻在骨血皮肉。
也如開庭宣判般給他宣判了死刑。
愛他的死刑。
因此在看到後頸顯形的牙印和纏綿悱惻的相靠點菸時,克之過度的本性開始逆反。
尤其在食堂beta那番試試後,徹底像一顆充氣到頂點的氣球,猛地被細而薄的綿針扎破。
他動了怒,猙獰醜陋的動怒,卻又奇怪至極。
以至於口出惡言說著:“這輩子都不會”,說著“永遠”這種斬釘截鐵的字詞時,他一度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屬於自身矛盾的無理取鬧。
分明受制於一些東西,飢渴萬分,偏又負隅頑抗。
他原以為那種古怪的情緒不再會影響他丁點分毫,可沒想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越積越厚,超過負荷苦不堪言。
那一刻他真的想殺了他,像無數個實驗體那般殘忍冷酷,可當宋時予眼底湧出那顆自他心底誕生的淚時。
他想的卻是吻他。
他也確實那樣做了。
他想,他大概在那刻,吻了他,用的眼睛。
時至今日,伽聞都覺得真是一個十足十的哀怨信女,無法得到愛中上癮般的甜味,只得到其中難熬,妒惡和患得患失醜陋的苦味。
為此不惜屈尊跪地祈求對方一點愛意,祈求對方一點在意。
四年後和宋時予相遇是自然也非自然,推掉華威大學的邀請也在他情理之中,他說過放他自由,可心卻忍不住靠近。
剛去倫敦那年,他便到宋時予學校轉了圈,和他想的一樣,環境氛圍都很好,唯獨只有他不好。
他親眼見證對方獲得獎學金,見證他比賽獲獎,見證無數Alpha對他趨之若鶩鞍前馬後。
可他只覺得心痛和缺席。
只是一年他好像就缺席很多,缺席他的難過,缺席他沉默放空時的思緒,缺席他用完藥後的疼痛。
缺席一切。
他也慶幸,慶幸自己活了下來,慶幸他還在自己手中,慶幸他的鳥兒終會回到籠子裡。
剜入腺體的時候,他便猜到最終的結局,無非是一死或是一傷,違背天性的懲罰不過或早或晚罷了。
這些機率和後果,從轉身義無反顧拉起宋時予手那刻便甘之如飴。
而那刻想捅入宋時予胸口也是真的,伽聞不可否認自己是一個病態自私到頂點的人,所愛的死也要牢牢攥著,共赴黃泉。
但那刻,我愛你三個字襲來時,他鬆動了,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攥住心臟,由著他支配宰割。
因此他放了他自由,也努力拖著條苟延殘喘的命活下去。
他在賭,賭他會飛回來,賭時間會讓他認清自己的心。
好在
他賭贏了。
眼底那滴海棠般的淚,也終於重染回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