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最可怕的是有些天生的東西被懵懵懂懂的人偶然間發掘,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劉元卿在洛尤安排的宮中錦衣玉食悠然自得。整日在宮中喝酒彈琴,看似全然忘記了之前的苦楚。
“看到你這樣,我也放心了。”
蘇離聞琴聲,便停在了門口,微微遲疑片刻,才言語了一句。
鬍鬚在斜陽下花白中透出些許枯黃,隨風亂舞。深溝之下,面容憔悴,眼神落寞。
“咣~”地一聲,劉元卿將古琴隨手一扔,百無聊賴地從屏風後頭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瞧那花,有主子養著便稀奇許多,在冬日也開得那麼好。”
劉元卿站在裡頭,掠過蘇離,視線停在門前的花園中。
“不,人非草木,不可比擬。”
蘇離驚出一身汗,卻無可辯駁。
“怎麼不能比,說到底都是些做主的人,怎會懂得奴才的想法。”
隔著矮矮的門檻,蘇離往日縝密的心思都被這些有的沒的的說辭給打亂。
“做了小半生的籠中鳥,園中花,他人胯下的馬,竟然,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話語間,劉元卿的披肩滑落到地上,他稍稍往前移動了幾步。蘇離才發覺這人身著寢衣赤著雙腳在木地板上站著。稍稍移動幾步,便有“吱吱”的聲音。這異響聽得讓人心慌。
蘇離牙關緊閉,喉頭的鹹溼奔騰而下。
“元卿是有什麼苦衷,不能與祖父言明嗎?”
劉元卿視線滑落到蘇離的眼眸中,頓了片刻,面露苦澀地揚起嘴角,說道:“往事如煙逝,何苦口中來。”
言罷,便踏著披肩走了進去。
“蘇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一陣腳步聲臨近,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的喜悅的聲音。
“洛公子,在下沒有來過這裡,聽聞是一處奇境,便來看看。這不,剛要走。”
“也沒什麼稀奇的,回宮我再給您細細介紹。”
洛尤欲言又止,蘇離便明白了幾分。
二人寒暄幾句後便話不投機半句多。於是,洛尤索性撇過頭穿著靴子便踏進了門。此時,屏風後頭,劉元卿正若無人之境般更換衣裳,露出的身形讓人羨慕不已。而就在這一刻,另一隻手的影子搭在他的肩頭,順勢滑落進還未拉上的衣衫裡頭。
無聲,蘇離倒吸一口涼氣,竟半晌不敢撥出來。
轉身間,車軲轆旋轉了幾圈,壓著走廊上的木板子,聲音迴盪在園子裡,比夏日的知了還要起勁。蘇離覺著心裡空落落的,喉頭卻被什麼物什吊著,萬分的煎熬。就如這滿滿當當的花草一樣齊刷刷得映入眼簾,總有些讓他難以消受。
“逸仙宮”真是一處下了一些功夫打造的地方。
此前,剛奪位的北境王屠蒙選擇周臨山脈上的七劍山建造“逸仙宮”。七劍山中植被茂密,高聳入雲,且有多處溫泉,給人以幽深和寧靜的感覺。屠蒙起初為了羅伊王后而建,可是沒多久就將一同打拼天下的王后廢除,將她趕回了部落。“逸仙宮”從此便沒了主人。只有北境王偶爾獨自夜醉此處。
北境子民都說“逸仙宮”冬暖夏涼,是豢養金絲雀的唯一聖地。就如當下,外頭冰雪覆蓋,裡頭園中依舊勃勃生機。門廊內的地板下方熱氣不知疲倦地往上翻湧。還有這溫泉,就在寢殿裡頭。每年冬季便開始升溫,到了夏季,又是一汪解暑的清池。
這活物住在裡頭日漸慵懶,便不再想著出去看看。
巨寬的落地窗下,斑駁的光影已經緩緩地隱身,月光的冷豔掛上枝頭。
“回去嗎?”
“這裡挺好!”
“比天啟好?”
“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