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

他極力壓制著已經變了的聲調。

戚南風指尖一顫，心裡霎時湧上一股翻江倒海般的酸楚，鼻子也酸，眼睛也酸。

她猛地扭過頭朝官莫北望去。

只見他微微聳動著肩膀，眼中有水光在晃動，整張臉上溢滿哀痛。

還有對塵埃落定的無可奈何。

什麼都不必再問，她已經猜到官莫北剛才與父親談話的結果。

戚南風走到他面前蹲下，抬頭仰望著他，然後緩緩俯身，臉貼在他腿上。

“官莫北，你不用找我，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一直黏著你，你趕都趕不走。”

她的鼻音很重，說完突然笑了一聲，好像在笑自己又說傻話。

不等他答，又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對不對？”

眼睛在他褲子上蹭了蹭，吸著鼻子，”還有，我是個頂級顏控，離了你我上哪再找這麼帥的老公，我又不傻，才不會把你便宜給別人。”

她儘量將話講得輕鬆隨意，緩和著氣氛，想讓他好過一點。

可是她自己卻忍不住，喉嚨越來越堵，漸漸說不出話來。

乖順地趴在他腿上，默默流眼淚。

頭頂突然覆上一隻溫熱的大手，輕柔地撫摸她的發。

就像在撫慰一隻傷心的小狗。

本來是她要安慰他的，可現在反而是官莫北比她更冷靜。

戚南風瞬間破防。

她承認她就是看不得官莫北難過的樣子，他這樣失魂落魄，這樣傷心，像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她的心都要被挖空了。

官莫北單手撐在桌上，手指掩著唇，臉側過去，望著與父親相反的方向，眼睛紅得泣血。

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十幾年了，還有可能嗎？

他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早就獨當一面，又訂了婚，如果母親還活著，會不來找他？

他其實心裡早就有答案。

只是父親一直不死心，不願意承認罷了。

夕陽西下，餘暉晚霞，將整個小院都染上一層金色。

官莫北望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恍如隔世。

半晌，轉過頭，垂眸注視著趴在他身上抽泣的女人。

她的頭上臉上都被鍍上一層薄薄的光暈。

很好看。

像天使。

還是一個流著淚吸著鼻涕的天使。

戚南風動了動，用袖子胡亂抹著眼淚，又蹭了蹭他的腿。

官莫北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聲音，唇邊溢位笑，“老婆，你是不是又拿我褲子擦鼻涕？”

他彎下腰，大掌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道：“我看看，是誰在偷偷摸摸幹壞事？”

戚南風滿臉的淚痕，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被他這番話逗得又是哭又是笑。

可想想他這麼傷心卻還來哄她，不免眼眶發熱，心神激盪，整個人大力往前衝，不管不顧地撲到他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腰。

這一下猝不及防，官莫北絲毫沒有防備，驟然間背往後仰，又下意識地腰腹發力穩住身體。

“官莫北，我好愛你，我好愛你，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她帶著哭腔，語氣堅定，擲地有聲。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其實她可以說很多很多遍。

官莫北大受觸動，偏過頭去苦澀一笑，雙臂用力箍著她，低頭伏在她耳邊，顫聲道：“傻瓜，傻瓜……”

過了一會兒，又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戚南風貼著他的胸膛，抱得他更緊，耳朵裡好似塞了個聽診器，男人“噗通噗通”緊鑼密鼓的心跳聲強勢地鑽進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