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僚的諜子將在崇化坊東南隅附近發現莫名鳥梭哨聲的訊息,回報給了正在安定坊指揮的裴煊。於此同時,宴安追蹤修真坊壇屍蹤跡失敗的訊息也同步傳了回來,如同冷水澆頭,讓局勢更添幾分緊迫。
安定坊一間民宅內,作為麒麟臺臨時的指揮場所,其內書吏忙碌的身影交錯,氣氛卻如水銀墜地,讓人緊張到窒息。
“宴安這個廢物!怎又讓那夥賊子輕易脫逃了!”
裴煊怒擲密報,大步流星邁向堂屋中央那幅懸掛的坊圖,其上街巷交織,宛如棋盤。麒麟臺的三司主事們迅速集結,目光如炬,聚焦於坊圖上的方寸之間。
澹煙輕揮素手,一抹黑旗赫然插於崇化坊東南隅,那裡正是鳥梭哨聲之源。若此鳥梭真乃消失下落不明的李稷所發,則賊子遁逃的路徑,便如抽絲剝繭般清晰了,從安定坊直指崇化坊東南隅。
裴煊接過澹煙手中蘸滿硃砂的狼毫,筆觸如劍,在坊圖上崇化坊處勾勒出一條如楚河漢界般分明的界線:“以崇化坊東為界,絕對不能讓這夥賊子越過此界!”
過了此線以東,便等同於深入長安城腹地。北邊是西市,胡漢雜居,天南地北商旅眾多,再往東就是延康、興化、豐樂三坊,毗鄰朱雀大街,長安繁華所在,賊子若是逃過了此界,無疑會給他們繼續追蹤新增很大的難度。
裴煊話音方落,三司主事的書吏間登時爭論四起:“崇化至西市,僅一街之隔,若是賊子遁入西市,無異於放虎歸山,魚入東海,再想抓住他們的尾巴,就難上加難了,我建議立刻對崇化坊東南隅進行搜查,刻不容緩!”
另一方則冷靜反駁:“現在對崇化坊進行搜查,只會增加混亂,你忘了上頭是怎麼說的,絕對不能在大典之前鬧出大的動靜!”
爭執間,一書吏冷笑:“等那夥賊子逼問出了許氏煙霞散制方,將壇屍煉製成可以隨意擴散的毒霧,糜爛數百坊乃至波及整個長安城時,那才是真正的天翻地覆!”
裴煊眉頭緊鎖,揮手打斷紛擾:“狩虎即刻佈防崇化坊東南隅周邊,暗中設伏,勿露行跡。”
此令微妙,態度不清,透露出裴煊內心的迷茫,他自己也不知道眼下該如何應對,只能見招拆招,步步為營。
書吏領命,正欲離去,裴煊忽而厲聲:“別耽擱,速去!”那書吏驚得踉蹌,卻也不敢怠慢,飛似地奔出了屋外,留下身後一室的凝重。
在沉重的壓力織就的密網下,裴煊再也難以維持心中那股胸有成竹的淡然。此刻,吳嗣悄然近身,目光緊鎖了坊圖,深吸一口氣,彷彿在汲取勇氣,而後緩緩言道:“眼下時局緊迫,危如朝露,何不考慮提升李稷的在麒麟臺內的地位跟許可權,讓他擁有一線的指揮權?”
裴煊聞言,雙眸瞬間銳利如鷹隼,兩道光芒穿透空氣逼視吳嗣視線,令吳嗣肩頭微顫,卻仍咬牙挺立,迎上了裴煊望過來的雙眸。
吳嗣的提議,無異於將掌握巡療司的鑰匙,交給了除裴煊外的第二人。
裴煊語氣冰冷,如寒霜降臨:“你可知你再說什麼?巡療司乃是聖人耳目,僅僅是長安城內,便有一百零八隻眼睛,那李稷不過才進司所幾日,就給他如此許可權,若此人假借公器私用,後果不敢想象。”
吳嗣鼓足勇氣,聲線中透露出急切:“我等與李稷,境況迥異。我們對濟善道賊子的蹤跡茫然無措,他卻身處敵穴,洞悉一切。若授其指揮之權,借鳥梭傳令,便能精準鎖定崇化坊東南隅內窩藏的賊蹤,屆時,內外夾擊,定能一擊即潰!”
“你何時對他也有如此信心了。”裴煊淡淡回應,語氣中卻藏著深意。
吳嗣急切更甚:這傢伙本就來歷奇特,自稱是1300年後穿越而來的人,與長安城內各方勢力都沒有牽連,算是唯一的一支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