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
執戟郎一路將三人帶出地牢,外面的守衛們正閒聊得興起,見執戟郎帶人出來,連忙讓開道路。
執戟郎將三人送出公衙,臉上始終掛著和煦的笑容,臨別之際還不忘提醒裴煊,在宰相面前多為他美言幾句。
裴煊帶著李稷和澹煙一路朝公署外走去,兩人望著四周望樓上手持弓弩的守衛,心中忐忑不安。眼看就要走出右武威衛的公署,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嚇得三人連忙停下腳步,屏息以待。
只見公署之外,一隊巡城而歸的右武威衛鐵騎如洪流般歸來休整,他們身披鎧甲,手執銳器,黑壓壓一片猶如烏雲壓境,沉悶而密集的馬蹄聲在地面上奏響了一曲雄渾的戰歌。正當他們三人破門而出的剎那,那支訓練有素的威衛鐵騎亦恰好衝鋒至前。
騎兵們迅速勒韁,將厚重的門扉圍成了一個森嚴的半圓。馬腿交織如林,長刀高懸似峰,後排更有弓弦緊繃之聲,響徹雲霄。
他們三人背倚而立,心中茫然無措。即便是穿越的李稷,面對此景,亦是束手無策。澹煙身軀顫抖,雙腿幾近虛軟。
裴煊伸出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那掌心溫暖而有力,示意她不要驚慌,露出破綻。
“隨機應變,萬一事敗,澹煙你需帶著李稷速速出城,永離長安,我留下斷後!”裴煊在這生死存亡之際,竟道出了這樣一番風輕雲淡的話語。
“此刻情形,能否逃出皇城尚且未知,更遑論出城了。”李稷不以為意,低聲反駁了句。
在他們身後,那執戟郎顯然也已察覺異樣,慌忙從公署內奔出。他望向那回防的兵馬,心知大將軍親自率軍歸來,若被將軍發現自己私自放走威衛抓鋪之人,只怕不僅巴結宰相無望,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心中盤算,如何遮掩此事,但轉念一想,有宰相府的兩位上官在此,他倒不如靜觀其變。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半圓中的騎兵如潮水般分開,一位身材魁梧、氣宇不凡的方臉將軍緩緩策馬而出。他一手控韁,一手執鞭,從容不迫地行至公署門前,方才駐足。
裴煊一眼認出,此人正是右武威衛大將軍李世傑。
李世傑胯下騎乘的,乃是來自西域的汗血寶馬,他如鷹隼般俯視著這三個困獸猶鬥的獵物,卻並未立即下令。他輕輕玩轉著馬鞭,目光如炬,從他們的臉上掃至腳下,再轉向公署內明顯慌亂的執戟郎,眼中閃過一抹輕蔑。
這瘍醫李稷乃是梁王府下令,讓他派人去巡療司抓鋪來的,眼下卻被裴煊這位巡療司主官帶了出來,再瞧那執戟郎一臉驚惶未定的模樣,李世傑頓時知曉了個大概,定是這執戟郎暗地裡把人給放了出來。
此刻,他高坐馬上,凝視著裴煊,同時瞥見了頭戴冪籬的女子手中緊握的宰相府令牌。然而,一邊是權勢滔天的梁王,另一邊則是位高權重的宰相,李世傑在馬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公署門前,一片沉寂,宛如靜待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眾人皆屏息以待,揣測著這位將軍將如何處置眼前的幾人。
終於,李世傑緩緩抬起右手,面容冷峻,宛如雕塑。威衛們見狀,心知將軍即將發號施令,馬蹄聲也隨之躁動起來,彷彿下一刻便可當眾緝拿這三人。
然而,李世傑的手並未如預期般用力揮下,而是以一種輕盈而迅速的動作向兩側扇動。這無疑是一個清晰無比的指令:放行。
騎兵們雖滿心疑惑,但軍令如山,他們迅速讓開了一條通向外界的通道,宛如潮水般退卻。
無論是裴煊等三人,還是那執戟郎,皆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驚訝。李世傑卻並未打算解釋,只是再次重複了那個手勢,隨後將目光投向了皇城之外的一個方向,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