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善侯只知道壇屍能引發惡疫,卻不知道只要對方不用手接觸壇屍,便不會被感染疽毒,最後導致功虧一簣。
看著沉默不語的裴煊,李稷顯得義憤填膺:“裴司令,這長安難道沒有王法了?任由武家叔侄一手遮天!”
“王法?”裴煊抬頭望向了龍首原的方向,“偌大長安城裡藏了多少鬼蜮人心,誰會在乎一個歌伎與一個軍中小小校尉的生死,在利益與權勢面前,真相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吳嗣扭頭看向了垂淚的善侯,嘆了口氣:“善侯的善,不但沒有為他帶來好運,反而讓武嗣鄴越發的狂妄,大理寺,京兆府本應以正綱紀,卻淪為黨爭下藏汙之所,他們對不起公廨之上高懸的那面明鏡!”
裴煊的面容宛如靜水,波瀾不驚,語調中不帶絲毫情緒的漣漪:“說出樟腦密文的內容,我可法外開恩,饒你一條性命!”
善侯的笑聲穿透了寂靜,帶著刺骨的悲涼:“裴司令啊,老朽至親皆已隕落,復仇之路又遙遙無期,我孤魂野鬼般苟活,又有何意義?”
“人活著,總比死了強。”裴煊蹙起眉來,“畢竟活著,就還有希望。”
“希望,狗屁的希望。”善侯噴吐出一口血沫,滿目憤恨,“聖心偏袒張家小兒,任由武氏外戚肆虐朝綱,朝堂之上,朽木充棟,殿堂之間,禽獸食俸,長安城,早已病入膏肓!”
裴煊被善侯罵得心中刺痛,聖人的確老了,大唐若是再這樣下去,便會失去天下萬民的民心,一旦如此,國家必定衰敗,便會因此引來異族窺視,引來戰爭,百姓們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或許,宰相之言確含真知灼見,唯太子登基,方能力挽狂瀾,重塑乾坤。
裴煊的目光穿透了善侯一家的悲劇,望向的是整個天下的風雲變幻。
醫者,終難醫國。
裴煊轉身朝著居室外走去,吳嗣懂了他的意思,叫來府吏準備對善侯用酷刑。李稷攔住了他們,希望能單獨跟善侯談一談。
居室內很快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不過一刻鐘的時辰,李稷便從居室裡走了出來,將善侯吐露的資訊轉告了裴煊。
“他並不知道濟善道的計劃,也不知道他們在長安城藏了多少壇屍,但他知道那夥人偽裝成了東仙樓的廚子,去了永興坊的許府。”
“朝議大夫行太醫令許弘感的宅邸?”裴煊對這個答案顯得十分意外。
吳嗣想起了什麼:“今日是平固侯壽辰,太醫令是平固侯長子,許宅現在怕是擠滿了長安權貴,我們若是想對許宅大肆闔索,怕是需要聖人的允許!”
一聽吳嗣的話,裴煊兩道狹長的眉毛都糾到了一起。李稷注意到了裴煊的臉色,忐忑的問道:“這群人不是要在長安城內散播惡疫嘛?他們突然到太醫令的府上做什麼?太醫令府上除了醫書藥方以外,難不成還藏著什麼寶貝?”
“今日許府宴請賓朋,權貴雲集,不排除這夥賊子想在許府搞出什麼動靜來,好以此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只怕除了甲十三碼頭死掉的那二十名賊子外,他們在長安城裡還有更多的同夥!”
裴煊神色嚴峻了許多,怎麼也沒想到,這群人能買通像善侯這樣的閭閻醫工,作為他們在長安城內的內應,而除了善侯以外,他們還有沒有其他內應?甚至到現在他都搞不清這夥賊子,究竟在長安城裡藏了多少壇屍!又要如何利用這些壇屍?
“南夫,依你之見,我們既不能帶兵進永興坊,更不能對許宅大肆闔索,又該如何混進許宅抓人?”裴煊看向一旁半頭白髮的吳嗣。
吳嗣想了想,目光落在了李稷的身上:“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李博士的亡妻許氏,正是許宅偏房一脈的近親吧?”
“已經出了五服,算不得近親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