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擦肩而過,引得一陣驚呼。一名巡城司都尉橫亙前路,出言不遜,企圖阻攔。裴煊正因李稷之事心緒難平,只見他手腕一轉,鞭影如龍,精準地落在都尉脊背之上,痛得對方驟然彈跳,驚愕不已。周遭巡城將士見狀,紛紛退避三舍,面露懼色。
裴煊冷眸微掃,淡淡一瞥那都尉,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都尉以為方才在道政坊給你看過的金牌是假的?聖人親賜,便允許裴某在城內便宜行事,見此金牌,如聖躬親,莫說你阻攔本官的路,打了你一鞭子,便是將你殺了,也是便宜行事!”此言一出,空氣彷彿凝固,裴煊的身影已絕塵而去,只留下一片驚歎與畏懼。
那都尉不敢頂撞,只得眼睜睜的望著裴煊離去。他本以為這裴煊人稱玉面閻羅,仰仗聖人寵信,無視長安宵禁令,這才讓人對他動了手,誰知他身上居然有聖人親賜金牌,否則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觸控虎鬚。
裴煊如風馳電掣,直驅平康坊深處,沿途,衛生僚僚樓上高懸的瘧幡彷彿是無聲的嚮導,引領著他穿梭於務本、興道、善和、太平諸坊之間,直至佈政坊的十字路口,他勒馬駐足,四顧茫茫,未覓得絲毫可疑影蹤。馬兒不耐地噴著鼻息,與他內心的焦躁共鳴。
時光悄然流逝,如同細沙穿過指尖,而那濟善道的狡黠之徒,卻似深海沉舟,杳無蹤跡。他們擄走的,可是太醫令嫡子,此舉無疑有更深遠的圖謀。
這時,佈政坊的暗影中躍出一抹身影,正是先前並肩追蹤可疑馬車的兩位諜子之一,朝著他急促呼喚:“司令,這邊!”
裴煊聞言,猛地調轉馬頭,緊隨其後,一路疾馳至修真坊。只見另一諜子嚴陣以待,修真與安定坊間的小巷觸目驚心,斑斑血跡與狩虎衛殘軀訴說著一場激烈的交鋒。
裴煊躍下馬背,俯身細察,語帶凝重:“這些屍體尚有餘溫,可見這裡的戰鬥結束時間應該不長,對方武藝高強,四人皆是一劍封喉。”
諜子急報:“我們一路追蹤那可疑馬車,沿途通知了各坊衛生僚懸掛瘧幡引路,又用竹哨通知了修真坊附近的狩虎,提前埋伏那馬車,可等我們趕到時,幾名狩虎全都殞命,馬車也被銅鐘摧毀,只是不見了那群賊子!”
裴煊目光在修真坊一掃而光,按照那藥王幫藥徒提供的線索,昔年長孫無忌在此處有間私宅,如今已然易主,裡面藏有一群人形跡可疑,另有圖謀,而平康坊劫持了太醫令之子的馬車,也是消失在了修真坊,世上斷無如此巧合之事。
裴煊沿著修真坊的街口,南北朝向,一路向北,沿途兩排坊牆之後,多是稀疏空置的宅院,而修真坊內唯有一華宅,府門開在了坊牆上,這便是昔年長孫家留下的私宅,如今不知落入誰的手中!
就在裴煊要一探究竟之時,從身後各坊間依次傳來竹哨的聲音,繼而有城內打更人的梆子號聲,裴煊細細聽著那梆子號敲打的順序,嘴唇跟著翕動,從號子聲中解讀出了傳來的密語,平康坊告急,需速回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