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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配子月望九日(司醫尉鬥)

晷,便是鼓樓吊著的大鐘,寺廟僧人的晨昏暮省都透過敲鐘來進行。

封診監的人很快就從鼓樓中發現了那兩大甕壇,是聽聞鼓樓中傳來奇怪動靜的灑掃僧人發現的,沒有驚動寺廟的禪師們,怕影響了布薩羯磨儀式的進行,就單獨通報給了山下武侯。

裴煊看了眼被火浣布包裹住的罈子,衝著幾名司醫吩咐起來:“拖出來看看,切記,不要用手直接接觸。”

幾個封診監的司醫戴上了羊腸跟浣布縫製的尉鬥(古代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將罈子裡的東西滑落出來。

眾人凝神去看,發現是個蜷縮成一團的人形肉球,但依稀能看見人身體的輪廓跟四肢,不過渾身焦黑,鎖骨處傷口潰爛流膿,焦黑的面板上滲出了不少膿物,結成了似炭塊狀的焦痂,痂下有肉芽般的東西生長,一股惡臭隨著風擴散,所有人都掩住了口鼻。

吳嗣讓人將壇屍重新裝回去,封好帶回巡療司封診監的地下患坊內,等他勘驗之後再說。旋即又查驗起了鼓樓的香室,從窗外剛好能瞧見後山的黃泥小路。

他仔細打量著香室裡的廊柱,上面的紅漆尚未乾掉,顯然是為了此次布薩羯磨重新粉刷不久的,可不知為何,廊柱上的漆粉居然有了按壓塗抹的糟痕,似是無意中碰到,按理說寺廟中的僧人斷不會如此粗心才是。

過了片刻,裴煊料理安撫了圈禁寺廟裡的長安權貴們,轉身跟著走進鼓樓,抬頭問道:“南夫可有發現什麼?”

吳嗣從地上撿起了散落的數片梅花跟雲母,攤在手心裡給裴煊看。

裴煊瞧著他攤在掌心裡的小東西,蹙了下眉頭:“是女人慣用點綴眉間的花鈿。”

吳嗣點頭,又從角落裡發現了半條撕壞的布帛,“這種布帛,最大的用處便是製衣坊用來製作女人的長裙,慣用六幅布帛縫製而成,把裙子的布帛展開,就像一幅三米長的畫卷,這種布帛,尋常百姓家用不起,多是長安官宦府邸中女眷所用,而且是以昂貴的絲綢為原料。”

“坐時衣帶縈纖草,行即裙裾掃落梅。裙拖六幅湘江水,平常官宦家的女眷怕是也用不起這般上好的料子吧。”裴煊若有所思。

吳嗣看向了唯一敞開的小窗,從臺沿處又發現了幾處黑漬,用手指捻起撮了撮,又放在鼻下嗅嗅,這才看向裴煊,指給他看。

裴煊看了眼便知道是何物:“青雀頭黛,御泥坊販賣之物,五百錢一盒。”

吳嗣點頭,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道出疑問:“全是男人的僧廟鼓樓中,為何會出現如此多的女人之物?”

“凌亂撕毀的長裙,散落一地的花鈿,窗前滴落融化的頭黛,一個權貴府內的女眷單獨出現在鼓樓裡,還造得如此狼狽模樣……”裴煊略一思索,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怕不是單獨一人,”吳嗣提醒他,一指廊柱上被按壓留下的漆印,“女子絕不可能身高六尺,從漆印糟痕的寬度跟比例上來看,應該是個身高六尺的青壯男子,寺中僧人對布薩羯磨很是看重,特意重新粉刷了廊柱漆粉,絕不會如此粗心大意留下糟痕,只能是上山參加儀式的人裡,有人不知何種原因來了這鼓樓內。”

“孤男寡女,共處陋室,衣衫凌亂,花鈿散落一地,躲在鼓樓裡怕是也幹不出什麼正經事來。”

裴煊讓吳嗣親自去私下查驗寺裡的長安權貴們,找出鼓樓內男女之人的身份。未曾想,不虞片刻,吳嗣便折返而回,只是臉色難堪。

裴煊見他身後並未帶回人來,心底便知曉了幾分,問道:“那人是長安城裡了不得的權貴子弟?”

吳嗣沒辦妥差事,自覺有愧,點了點頭:“排查了其中重點權貴家的子弟,最終在梁王寵侄武嗣鄴的身上發現了沾染紅漆的長袍,只是梁王勢大,他的侄子我們查不得。”

裴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