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尋覓未果,他的唇邊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情急之下,立馬緊握身旁武侯的臂膀:“俺眼神不好,目力不濟,你們可曾見過李稷那小子?”
現場烈焰滔天,將竹林都燒成了一片白地,慘烈程度可想而知,澹煙不認為如此狂暴的火海下,李稷還能有生還的希望。不過她不太忍心告訴宴安這個現實,只能靜默地立於倉廩廢墟邊緣,保持著沉默,凝目肅立。
宴安卻不同於澹煙的悲觀,他堅信李稷非池中之物,身為穿越者,李稷跟他們不一樣,胸中丘壑遠超常人。若他真的就此隕落,那他穿越而來的這段經歷,將會成為永遠塵封的謎。
正當眾人思緒紛飛之際,一陣腳步聲悄然臨近,宴安轉身,只見裴煊的身影佇立於不遠處的土坡上,目光雖隔著很遠,卻能看得出他眉宇間透出的關切。
就在眾人心情複雜難辨之時,竹林深處,一抹踉蹌的身影緩緩步入眼簾。幾個武侯攙扶著李稷步履蹣跚地走出了過來。宴安見狀激動難抑,幾乎要衝上前去。
望著那微弱狼狽的身影,裴煊心中亦是五味雜陳,卻長舒一口氣,慶幸之情溢於言表。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李稷此刻仍感覺頭昏目眩,身軀虛弱至極,被武侯們小心攙扶著前行,每一步都似重逾千斤,走了幾步就不得不原地坐下休息。心裡暗歎,剛才雖然沒有挨炸,但先是被火燒又被水泡,這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幾乎要了他半條命,背部與手腕的傷口也再次裂開,鮮血不斷滲了出來。
就在李稷喘息未定之時,裴煊已快步來到他身旁,將自己溫暖乾燥的厚襖脫下地給了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與釋然:“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不會這麼輕易就死!”
“那是當然,我可是穿越者,自帶光環!”李稷白了他一眼,接過厚襖披上,只是瞧著燒成廢墟的倉廩,眉宇又露出幾分煩躁,“雖然龍興觀裡的濟善道賊子死了,可這件事並沒有結束,倉廩裡的壇屍都是假的,那麼真的一定藏在了別的地方,而且在倉廩裡發現許朝宗等人的蹤跡,這說明他們在大火前就從龍興觀裡轉移了,更可怕的是,萬一濟善道的賊子從他嘴裡撬出了許氏煙霞散的制方,那我們將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動。現在這場大火,不僅燒燬了倉廩,也燒斷了我們所有的線索……”
話語落下,長安城裡響起了宵禁的鼓聲,坊外人群湧動的朱雀大街上,瞬間變得空無一人,各坊內依次下了門閂鎖坊,整座長安城又變得寂靜起來。
遠在崇業坊玄都觀上,一婀娜的女子憑欄而望,聽著長安城內傳來的咚咚鼓聲,同時望向了崇化坊裡騰空而起的黑煙,口中喃喃說道:“李庸啊李庸,只有你這麼愚蠢的人,才會相信濟善道那所謂平等鄉的海市蜃樓般的誓約,傻傻地付出自己的命……”
身後鏢人崔九走了進來,望著眼前女子,神色裡湧出幾抹複雜,嘆了口氣:“我們的女兒還在濟善道的手裡,你現在出賣他們,難道就不怕城內潛伏的濟善道人發現端倪?”
金三娘子轉過身來,笑容中藏著幾分自信與決絕:“如今潛伏進長安城的三路人馬都損失殆盡,作疫者也無非是個空有噱頭而沒有實權的主帥了,現在濟善道在長安城內的人馬都在我的掌控中,就連那些壇屍都被我轉移到了自己的地盤上,這場遊戲,該輪到我作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