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化坊東南一隅的十字街有家竹器作坊,專門製作彩燈,近日作坊裡接了不少大典當日長安城內眾多佛寺用作祈福的竹燈。宴安收到裴煊的傳信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此處,只瞧竹器作坊外,許多皂衣小工拾掇竹子,正忙著用竹條編織起一盞盞竹燈來,這些竹燈頗有特點,在原本燈芯的位置單獨挖出了孔洞,用來置放特質的燈龕。
宴安走進東南角的街頭,只瞧這裡正有不少百姓靠在樹下圍觀觀瞧,另一側則是走街串巷的藝人,其中有不少耍雜技的西域藝人,更有不少小販瞧準了這商家,藉機在這裡賣飲子跟俏皮的貨物,就連巷裡兩側的食肆也紛紛在此地支起了攤子賣魚酢,宴安聞著攤子裡的正熬煮的水盆羊肉,饞得嚥了口口水,心裡打定了注意,這次把那李稷救出來,定要狠狠宰他一頓!
他帶著人手朝著街裡走去,只瞧前面的空地上,不少巷子裡的娃子正手持木棍代替月杖,在這裡打起了鞠球,沒有馬,他們就用人代替,高個頭的孩子在下面充當鞠,揹著瘦弱的孩子,歡呼間鞠球飛舞,黃土地上塵土輕揚,每進一球,都傳來聲聲歡呼,其勢不遜馬球場的比賽。
然而,這番歡樂景象在宴安眼中,卻蒙上了一層憂慮的陰霾。濟善道賊子若是不除,眼前這番美好將如鏡花水月,轉瞬成空。
根據司所傳來的密報,其內留下了李稷向外傳遞的鳥梭資訊,那是一輛特殊的馬車,馬車尾部經過改裝,枕木要比尋常馬車寬厚不少。
宴安熟知長安三教九流,知曉東西兩市的車馬行為了多搬運些貨物,往往都會增加馬車的承重能力,大多加寬加厚馬車車軸跟尾部承重的枕木。
這說明,那夥賊子劫持逃跑時所用的馬車,多半是這類改裝過的車輛,有了目標宴安心裡就有了底氣,崇化坊內並無車馬行存在,無疑中縮小了搜查範圍,想要在坊內東南隅這三條街裡找出這輛馬車,只要肯花費些時間,還是能輕易辦得到的!
這時,宴安剛吩咐手下散在人群中,混入街內人群中搜尋可疑車輛,在一陣雜耍的鼓聲中,那絲絲縷縷地鳥梭聲又漸漸地傳入眾人耳中。
宴安精神一振,飛快地分辨一下方向,朝東側看去。
“前方是崇化坊十字街南,聲音是從這個方向傳遞過來的,所有人都朝這邊搜!”
這時吳嗣提議出以李稷為前線指揮中心的策略,初見端倪了,若等他們將訊息傳回麒麟臺,再等裴煊定奪傳回來,早就錯過了最佳的行動時間。
李稷傳遞的鳥梭聲中還夾雜著不少資訊,雖然傳遞地還不太準確,其中有錯誤的地方,但大體還是可以破譯出來的。
長短長短長,短短短短長短長長短短長,鳥梭的音節在這些人耳朵中猶如音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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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虎中特意攜帶了衛生僚裡的醫諜,此人一手輕握骨雕羽毛筆,一手持書冊,精準捕捉空中鳥梭音律的起伏,記錄下鳥梭音節的長短變化,最終翻譯成了一句話:“附近有鐘聲!”
“鐘聲?”宴安環看四周,有些犯了難,崇化坊內有沃寺、靜樂尼寺、經行寺以及龍興觀三寺一觀,這些寺觀內都有鐘聲。他本就不夠靈光的腦子努力想了想,如果衛生僚的司醫最先發現異常鳥梭的來源範圍僅僅鎖定崇化坊東南方向這幾條街,那麼三寺一觀中,除了位於崇化坊西街的沃寺外,還有兩寺一觀。
這兩寺一觀裡,靜樂尼寺位於坊內正南街,經行寺位於東街,龍興觀位於二者之間,三者皆在東南三街範圍裡。
宴安愁緒縈繞,額間輕蹙,街巷間百戲藝人的喧囂如同亂鼓般敲打在他心上,愈發令他煩躁難安。他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