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岳的中年漢子為人精明謹慎，頗有勇力，他被眾人推為首領，此時他站在前頭，躬身一禮，說道：“二哥，這裡頭會不會有詐，您得告訴我們！”

倪二瞭解這些人，他臉上露出笑容，笑罵道：“賈東主不是那種為富不仁的品性，他的錢也是乾淨清白，憑本事賺的。不怕告訴你們，半年多前賈東主也是窮人一個，別看他大戶出身，但卻是庶族旁支，所以日子也不好過。加上他年少，賺了錢也不驕狂，待人接物和沒發達之前沒甚不同。他這般說，我是這般信，要說有什麼詐，我們水腳幫也會替你們出頭，這事我倪二既然出頭了，就一定會管到底！”

嶽姓漢子臉上露出釋然之色，但還是問道：“但就是這般，似乎也不必籤長契，而且要承諾籤契之後不得隨意離村？”

倪二點頭道：“升龍你疑惑的對，我問過了，賈東主是要在村裡開工坊，造一些別家沒有的好東西。如果你們隨意外出，學會了製造辦法，被別人家裡挖走了，賈東主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你們明白了嗎？”

這一下，這些漢子徹底明白了。

這年頭的技術保護相當嚴苛，比起後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謂傳子不傳女是基本操作。

微有不慎就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賈芸有這種顧慮，強迫所有人都籤長契，並且承諾幾年內不得隨意離村，這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咱們明白了！”

為首的嶽升龍抱拳一揖，臉上滿是感激之色。

倪二這麼一解釋，他們心裡的疑慮全消。

接下來就是要權衡利弊，決斷是留下還是離開了。

“升龍，聽說你們祖上是四川人？”

別的人已經在陸續出城，只有嶽升龍父子被倪二留了下來。

嶽升龍年近五旬，但身材魁梧，長手大腳，孔武有力，據說從小就開始習武，尋常十多個漢子近不得他身。

原本水腳幫是要徵調嶽升龍到戰堂效力，但嶽升龍給婉拒了。

嶽升龍笑道：“倪二哥，我家祖上其實是河南人，後來遷到江南，再後來又輾轉到四川，現在也說不上來到底算哪裡人？”

“是大周太祖時到的京城？”

“是啊，輾轉逃亡，在太祖皇帝擊敗偽清光復華夏漢統之時，我家祖上到的京城。原本是想投軍的，後來天下太平，祖上覺得不如安穩過日子好，就留在了西嶺村佃了兩畝菜田，除了種菜，就是攬工為業，好歹是能活下來。現在是辛苦，好歹確實是安穩。”

嶽升龍微微嘆了口氣，看了眼身邊的兒子嶽鍾琪。

和自己一樣，嶽鍾琪也是從小習武，槍術，弓箭，兵法，都是祖宗傳下來的，和自己一樣，兒子也是頗有天賦，且每天都在用心學習。

但又有何用？

幾十年前，嶽升龍還有軍中效力換功名的想法。

但當時景和朝弊端已顯，吏治不修帶來軍事力量的退步。

與東虜一戰，大周慘敗，幾十萬大軍損失了三成以上，往遼東的路上可以說是屍骨累累。

這一次把嶽升龍勸退了，況且這時候大周軍中階層基本上固化，軍中的上升階梯都控制在勳貴手中，嶽升龍就此心灰意冷，不再有入軍中博功名的想法和打算。

現在兒子似乎又是不甘於懷抱一身本事卻只能賣力氣，又是新一代的輪迴。

不論如何，嶽升龍是不可能同意嶽鍾琪去幫中的戰堂效力。

錢是多，風險也無限大。

而且免不得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作奸犯科的事一旦做過就無法回頭了。

不光是兒子此後沒了前途，也是令祖上蒙羞。

“老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