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眾人全都沉默不語看向窗邊大口喝酒的楊震。

所有人心頭都有種酸酸的感覺。

特別是楊震吼出那句“眾袍澤，好兒郎，將進酒，杯莫停”滿是哭腔，大家也都清楚平天大王為何“醉酒”。

楊震這時也看到了楊府的“馬車”。

“天色已晚，要回家了。”

他跌跌撞撞來到望江樓門口，腳下彷彿踩了棉花一般，卻拒絕左右上前攙扶。

在無數百姓注視之下，扶著樓梯緩步而下，就在還剩三個階梯時，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明萱和大小喬。

“明萱。”

“奴婢在。”

明萱恭敬向楊震行禮。

“贏了，打贏了，但是很多人卻回不來了。”

還沒有等到明萱回話，楊震舉起一直握在左手的酒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然後頭一歪，手中的酒杯落在樓梯上，就此沉沉睡去。

“將主人扶到車上。”

楊裡和一眾近衛手忙腳亂將楊震抬到車上，他們早已淚流滿面，終於知道主公這些日子為何悶悶不樂。

征戰沙場的熱血漢子尚且如此，大喬小喬更是泣不成聲，看向楊震的眼神充滿了憐愛。

“主人今晚恐怕會有些不適，勞煩兩位姑娘在旁照顧，他們這些軍中糙漢，做不來此事。”

“明姐姐放心，交給我們了。”

大小喬滿口應承，所謂的禮法此時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她們只想好好疼惜楊震。

但楊裡卻不幹了。

“主公在軍營都是我們兄弟照顧，沒出現過任何差池。”

還沒有等他說完，明萱凌厲眼神掃過。

楊裡作為秦銳士最年輕的“隊正”，從來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勇士，此時卻感到有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都聽明姑娘吩咐。”

幸虧他機警，及時“轉過彎來”。

“起駕回府。”

明萱也懶得和他計較。

自從大小喬進府之後，對她十分敬重，兩姐妹也乖巧懂事，明萱自然是想幫她們一把。

楊震擊退吳軍，斬殺孫策，勢力必定會向外擴張。

估計到時會有無數世家大族願意將女兒送入長沙，對此她太熟悉了。

所以如今這個能夠拉近雙方感情的機會，自然是要交給大小喬。

馬車在近衛護持下徐徐離開望江樓。

“恭送大王！”

望江樓女子們不知何時到了樓外，並且整齊跪伏在地送行楊震。

她們並不是懾於其地位，而是發自內心的崇敬。

這些聰慧女子讀懂了詩詞中的深意，更加明白了士兵們征戰沙場的不易。

雖然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諸侯會在子民面前表現“真性情”的一面。

但今天楊震的“軟弱”卻打動了所有人。

所有人突然間明白，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平天大王”，也會為手足袍澤的逝去而痛徹心扉。

正是這些人保衛了長沙的安寧，使得百姓能夠安樂生活，不受外界干擾。

楊震馬車所過之處，百姓紛紛跪倒在地，哪怕目不識丁，也能夠感受楊震詩詞中熾熱的情意。

何況百姓們都無比清楚戰場的殘酷。

整座城市瞬間沒有了喧囂、吵鬧，徹底沉浸在肅穆之中。

此時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像是為陣亡士兵送行，又像在洗滌天空中的血腥。

楊震並沒有像明萱預料那般繼續“耍酒瘋”，而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