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些,對著電話那頭說道:“嗯,你說吧,我聽著呢。”
窗外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在地上灑下一片片光影,可她此刻滿心都是醫院來電帶來的不安。
電話裡,醫院工作人員那職業化的聲音繼續傳來:“關於上次我們醫院贈送的體檢套餐,您父母做完的結果,有點問題需要跟你進一步的溝通。”
蘇鬱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因為她隨孤兒院院長姓蘇,而蘇家也姓蘇,醫院便誤把她當作蘇家除蘇欣外的另一個親生女兒,蘇鬱出於種種考量,預設了這個說法。
“您母親之前吃的那款國產藥物,身體產生了很強的耐藥性,最新的心臟檢查結果不是特別理想。
如果您經濟負擔沒問題的話,我們醫院建議升級一下進口藥物,費用可以先從您的預付費裡面支取。”
其實之前在公辦醫院時,母親的主治醫生就跟她提過這個問題,但是當時她拿不出太多的錢。
現在再次聽到其他醫院同樣的提醒,蘇鬱雖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不免心頭一緊。她咬了咬下唇,略作思忖後,立馬就同意了。
“第三個問題,就是您父親的檢查報告,肝臟的指標也不太理想,我們這邊醫生建議,他近期最好能來醫院做一個更加詳細的檢查。
萬一發現病灶的話,可以早發現早治療。當然如果沒有發現進一步的病變,那再好不過,我們醫院也可以提供針對性的調養方案。”
私立醫院的服務果然貼心,說話滴水不漏。蘇鬱的思緒瞬間飄回到蘇家如今的狀況。
自從蘇欣出事,父親被薛家強逼著簽了和解協議,傷心與愧疚如兩座大山,壓得他一夜白頭。
此後,他基本無心工作,日日借酒消愁,丟了車間主任的職務之後,更是徹底意志消沉。
蘇母怎麼勸都沒用,老兩口覺得日子沒了盼頭,就這麼渾渾噩噩地熬著。每次蘇鬱去看望他們,總是母親出面招待,父親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就是正在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儘管蘇鬱為了親近,每次上門都主動甜甜地喊著乾爸乾媽,可他們也只是表面應和,沒往心裡去。只有在蘇鬱給錢的時候,母親才會感動得落淚。
蘇鬱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小市民,有點市儈,但本質不壞,她也從來沒有怪過他們。兒不嫌母醜,子不嫌家貧,不管父母對她什麼態度,她都盡心盡力。
“好的,謝謝提醒,我會勸我父親儘快去醫院複查的,謝謝。”蘇鬱聲音略帶疲憊,醫院那邊交代完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蘇鬱站在原地,望著窗外的街道,人來人往,可她卻滿心憂愁。肝有問題可不是小事,她越想越擔心父親的身體。稍作平復,她轉頭就撥通了母親的手機號碼。
“喂,蘇鬱啊,你給欣欣轉院了啊?真的太謝謝你了。這些年你在我們家的事情上盡心盡力,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報你。我們無親無故的”
母親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哭腔,卻明顯氣力不足,說話有氣無力,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割在蘇鬱的心上。
“乾媽,您不用每次都說這些,孝順你和乾爸,是我心甘情願的。對了,醫院說你常服那款國產藥有了抗藥性,建議升級換進口藥。
我已經跟明晨醫院那邊說好了,費用從我支付的預付費裡面扣,你每週去看欣欣的時候,記得及時拿藥。”蘇鬱耐心地安慰著,語氣輕柔,就像在哄一個受傷的孩子。
蘇母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拖累蘇鬱的話,蘇鬱只是默默聽著,一句都沒往心裡去。想起上輩子自己坐牢,當庭讓母親心臟病發,這輩子能盡全力在生前盡孝,對她來說已是莫大的幸福。
“乾媽,醫院還說乾爸的體檢結果,肝臟部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