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孫權當真親自趕牛下田,在眾官員和將士面前專注地耕起地來。那一畝田地,足足讓其耗費整整一天功夫。
起初,袁綺綺只打算撐著涼傘靜立在田邊,看著孫權勞作便罷,時不時為孫遞上清水解渴,再為他擦拭額間汗珠。畢竟一開始,袁綺綺也以為這或許只是一項樹立形象的面子工程,是做給江東將士、官吏和百姓們看的。
然而孫權趕牛耕田並非作秀,他是實實在在辛勤勞作,頗為使勁,和他管理江東諸事一般用心。袁綺綺站在田埂上暗自反思:若自己一直守在這兒,那在地裡勞作的孫權,像不像她家僱下的長工,而她豈不就成了剝削勞動者的地主婆兒?
袁綺綺已經吩咐下人去找幾個筐子:“我看周圍有果樹,我既然已到此出何不去採些果子,晚上給將軍和太夫人熬些潤肺的膏糖。”
漢末江南地區已有枇杷樹種植。雖說尚未像如今這般普及,尋常百姓都能輕易品嚐,但在少數富裕之家,倒也並不罕見。此時正值五月,滿目碧色蒼蒼,蠶兒漸老,枇杷泛黃。這既是孫權下田耕地激勵官員將吏百姓的好時節,也是枇杷成熟的黃金時期。孫權在在田裡揮汗如雨,遠遠望去只見他那可愛的袁夫人已前往旁邊枇杷林裡採摘果子去了。
孫權望著那身影,很想對她喊一聲:“小心!別讓蟲子爬到你衣服上。”可兩人相隔甚遠,這些話語又不便讓小廝和侍衛代為傳達。
袁綺綺手中有事可做,也緩解許多無聊和尷尬。此時的枇杷樹尚未進化出如今那般優良的果實品貌和絕佳口感,果園管理也遠不如現在先進,但見一樹樹枇杷亭亭如蓋,枝葉間密密麻麻地掛滿了小小的可愛的枇杷果。袁綺綺摘下一個,剝了皮放入口中品嚐,果味濃郁,只是略有些酸,不過核大肉少。但在當時這也算是珍貴品種了。
袁綺綺採就滿滿兩筐枇杷果,再次回到田埂,望向那仍在田間勞作的身影。只見孫權幹得起勁,勢頭正盛,絲毫沒有疲憊之態。袁綺綺於是再尋摸點事做。
淺水田裡生活有鯽魚、鯉魚以及小河蝦等。袁綺綺讓小廝臨時製作了一個簡易的竹網子,在土裡掘出幾條蚯蚓,放入網中誘捕小蝦。在等待小蝦入網之際,她又讓侍衛製作釣竿,她在釣竿上繫上小吊鉤,鉤上蚯蚓釣魚。
日頭越來越大,從中午到下午,陽光熾熱不減。袁綺綺的臉頰被曬得紅撲撲的,但她收穫頗豐。兩筐子枇杷、一籃子小蝦、十幾條條鯽魚,還有兩尾巴掌大小的鯉魚。
待孫權耕完田,回到岸上時,正瞧見袁綺綺在田埂邊清點“戰果”。孫權望著充滿生氣的紅臉蛋,向她伸出沾滿泥土的雙手:“綺兒,水。”
袁綺綺親自將水壺遞到孫權手中。孫權仰頭,一口氣喝光了滿滿一壺水,隨後像普通農夫一樣,彎身到田間,就著泥水洗了雙手和雙腳。
就在那一瞬間,袁綺綺產生了一種錯覺,眼前之人彷彿不是東吳大帝孫權,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夫,她是一個普通農婦。每日為了一日三餐,需親自動手耕耘勞作;她要採桑養蠶、摘果收豆、淘米煮飯;他要下田耕種、插秧打穀、收割麥子。他的手因常年勞作變得粗糙乾裂,她的臉也因長年累月的陽光照射,泛著曬傷後的紅色。
袁綺綺不禁自問,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日子,她願意跟著他一輩子過下去嗎?
孫權洗淨手後,在小廝伺候下穿上乾淨的鞋襪和原本的衣裳。見袁綺綺正發呆,便微笑著問:“綺兒,在想什麼呢?”
袁綺綺被孫權的聲音喚醒,也笑了笑。剛才念頭,不過是一個假設罷了!
孫權含情脈脈地看向袁綺綺,問道:“綺兒,可否為我洗手做羹湯?”“唔?”袁綺綺瞧了瞧竹簍裡的幾條鯽魚。做鮮美的魚湯倒也不難,可剖魚這活兒,她實在不想幹。孫權就像能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