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渾身都痛。
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
長刀穿胸,應該是要死了。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成毅在哭。
雲昭想笑,可扯動傷口,還不等疼,就又被扯進了無盡的黑暗中去。
雲昭不知道沉沉睡了多久。
醒過來的時候,營帳內燃了燭火,淺淡的光在營帳內無聲跳躍。
“醒了?”冷淡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雲昭聽見這聲音,頓時就想繼續睡了。
謝景墨嗤笑一聲,不似生氣,倒像是帶來點無奈,“還要裝?怎麼,自己闖的禍,自己不起來收拾?想做甩手掌櫃?”
雲昭無奈,只好緩緩睜眼。
謝景墨把藥遞到她嘴邊,“醒了,自己喝。”
雲昭沒動,她就那麼平躺著,安靜了好一會兒。
謝景墨把藥塞進她的手裡,“別想了,你沒死。”
雲昭緩緩的坐起來,把藥給喝了,然後躺下,閉眼睡覺。
等了好久,才等到謝景墨出去。
人一出去,雲昭立馬睜開了眼睛。
她撐著手虛弱坐起來,問在一旁瞌睡的成毅,“陳婷婷死了嗎?”
成毅立即點頭,“死了,死得透透的!”
雲昭有些不放心,“你親眼看見的?”
成毅又點頭,“看見了,當下就斷氣了。”
雲昭鬆了口氣,於是心裡多出了點破罐破摔的表情來,“那行,值了。”
成毅卻並不覺得,“師父,你嚇死我了,你膽子怎麼這樣大!你知不知道,當時整個軍營的人都震驚了!他們都詫異於,師父你這麼瘦瘦小小的,怎麼一下子迸發出那麼巨大的能量來,插入你身體的刀,那麼長!”
成毅比劃了一下。
可說完,成毅又覺得,似乎本應如此。
雲昭一直是軍營裡最拼命的那一個。
什麼事情都爭先,唯獨在謝景墨這裡,輸了自己。
她總是要強的。
“我睡了幾日?京中來人了麼?”
雲昭做好了被緝拿回去的準備。
成毅搖搖頭,“不曾。”
事實上,雲昭的匕首刺入陳婷婷的胸口,眾人震驚後,都繼續手裡的事情,並無一人驚叫。
倒是一向穩重的謝將軍,反而慌了神。
像是怕失去什麼重要的人。
最初,成毅以為那個人是陳婷婷。
成毅要再開口說什麼時,營帳被人掀開,謝景墨走了進來。
成毅見狀,自動退開。
雲昭撥出口氣,扯動胸口傷口,疼得皺了皺眉頭。
謝景墨就站在她的面前,口吻淡淡,卻不似從前嚴苛,“醒了,就自己給自己診診脈。”
雲昭沒動。
她說:“謝景墨,一人做事,一人當,京中若來人,你把我交出去,陳婷婷是我殺得,我認!”
謝景墨的臉色在沉沉的暮色中,冷了下去。
“你認?”
再開口的時候,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也不是生氣,就是慣有的,很平靜的口吻,“你能怎麼認?”
“你一個村野小丫頭,能認什麼?”
“你可知道,你殺的是太后即將要認下的公主!你可知京中現在歡天喜地的在籌備這事,賜婚的聖旨到時候會一起下來,你說說看,你怎麼認?”
“你覺得,你一條命,能填平戶部侍郎喪女之痛麼?”
“我之前跟你說過吧?戶部侍郎老來得女,心頭肉一般的寵,你殺了他女兒,你一定屠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