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允晏只把鹿言送到了弟子宿舍院外,他是半魔,進去看林海怕刺激到林海,更何況他和林海之間的關係也沒好到可以去慰問的程度。
於是鹿言便一個人進了弟子宿舍。
今天是切磋日,這個時辰,弟子們大多都在演武場,弟子宿舍的人很少。
鹿言沒走多久,就在院子裡的涼亭那看見了林海。
涼亭立在池塘邊,如今還未入夏,便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朵睡蓮花骨朵在池中,但池塘對面有棵開了花的海棠,一樹繁花粉嫩惹人愛,格外吸睛。
林海就那樣痴痴地盯著一樹繁花出神。
林海也受了些傷,整個人都消瘦了些,頭髮也沒怎麼打理,顯得亂糟糟的,鹿言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林海。”鹿言走過去,輕聲喚林海。
“江師兄來了?”林海慢了半拍才回神,他眼神空落落地看著鹿言,而後說:“抱歉啊,江師兄,我今日心緒不佳沒法招待你了。”
鹿言搖搖頭,他說:“沒關係的,我只是來看看你。”
林海想露出一個笑,但是失敗了,鹿言猶豫著開口:“你還好嗎?”
林海垂下眼去,很久都沒有說話。
鹿言第一次覺得自己怎麼能嘴笨成這樣,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更不知道怎麼做林海心裡才能好受一點。
“師兄,我很不好。”林海良久還是主動開口了,他眼角泛著淚,他說:“我現在一閉眼就是林家血流成河的場景……就連小蓮她……”
鹿言心一驚,沒想到林海的未婚妻居然也遭了殃。
林海看出了鹿言的驚訝,他說:“我家和小蓮家比鄰而居,我家遭了殃,她家也……要不是靈鶴師兄來得及時,和我一起誅滅了那些靈鬼,我們那個鎮子估計就沒幾個活口了……”
靈鬼喜屠戮,愛吃人心,且基本都是群體行動,每次一群靈鬼少說都要殺幾十人才肯善罷甘休,多的時候一個鎮子都不夠他們殺。
“師兄……”鹿言靜靜地聽著林海說,林海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他說:“我從前,一直不信你說的惡有惡報,我現在信了……師兄,你說是不是我作惡太多,才害得我家破人亡?”
鹿言無法回答,他看著林海,心裡很是難受,同時也有深深地無力感。
他明明知道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什麼不去阻止?為什麼不去預防?為什麼什麼都沒做?現在又什麼都做不了呢?
以後,還有那麼多人會死,他難道也什麼都做不了嗎?
“師兄!師兄!你又走神了!”白宛翎在鹿言眼前揮了揮,她不滿地鼓鼓腮:“你怎麼了?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的。”
鹿言回神,他看著白宛翎,良久才說:“抱歉,我剛剛下在哪了?”
白宛翎前天也出關了,但沒讓鹿言去接,而是徑直來找鹿言了。
“要不我們不下棋了吧?師兄你總是走神。”白宛翎托腮看著神色蔫蔫的鹿言,說。
鹿言有教白宛翎拿圍棋當五子棋下,白宛翎很是喜歡,偶爾興致好就和鹿言來上幾局。
白宛翎很是聰明,鹿言經常下不過她。
“抱歉,宛翎,打擾你興致了吧?”鹿言聞言滿心內疚,於是又道歉。
“那倒沒有。”白宛翎一邊收棋子,一邊說:“就是師兄你啊,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精神,人家林海家人頭七過了後都振作起來了,師兄你怎麼還是悶悶不樂。”
“我……”鹿言不知道如何把自己滿頭的思緒告訴白宛翎,最後也只好嘆了口氣。
“師兄要去山下散散心嗎?正好我這幾天得空。”白宛翎雖然不明白鹿言為什麼比林海還沮喪,但是還是不想看見鹿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