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當初抱著的希望太多太滿,熱情被耗盡之後才會更加疲憊絕望。
陸珩本質上不是壞人,但他造成的傷害卻是實實在在的。
池硯之累了,不願意再堅持下去了。
或許他也長大了,知道陸珩能救他一陣子,不能救他一輩子。
他有點恨陸珩。陸珩要是這麼對他,不如一開始就別救他。
……
陸珩牽著池硯之的手在學校後面的街道挨個小賣部問有沒有橙子味的棒棒糖。
已經買到了,陸珩撕開包裝紙把糖遞到池硯之唇邊,池硯之低頭含住。
恍然覺得這一畫面似曾相識。
陸珩知道池硯之的畢業院校,但他只去N國交換了兩年,他在隔壁學校,加上對池硯之沒什麼印象,以至於他沒想過兩人那時候見過面。
所以……池硯之的那個答案是淺藍色。
陸珩所在的學院制服襯衫是淺藍色的。
結合池硯之之前的話,陸珩想起來了:“是你啊。”
他停下腳步,把傘和買來的一兜棒棒糖都放在地上,緊緊擁抱住池硯之,嗓音哽咽發顫地重複:“是你啊。”
池硯之站在樹下任由他抱著自己,帶著微溼汗意的體溫融化不了二十多年的積雪。
該感動的是不是?
他心疼了,他發現了,他看見了,他記起了。
偏偏在池硯之不想要了的時候。
那顆麻木的心臟似乎不會出現生病之外的原因引起的疼痛了。
池硯之理智上認為自己可能需要委屈一下,可他眼眶是乾的,心是平靜的。
這一刻他累極了,就像一個人跋山涉水披荊斬棘只為尋得一個寶物,他撐著最後一口氣在走,憑著僅剩的本能在走。
實在走不動了,動作早已機械化了,這時有人出現,雙手把他尋找的寶物遞過來。
這寶物真重啊,壓垮他的雙手,連人帶東西一起摔碎在地上。
曾經很想要的,現在接不住了。
池硯之甚至無法抬手拍一拍陸珩的肩。
他理解不了陸珩後知後覺的難過,他更理解不了自己。
明明前些天他還愛陸珩的,現在怎麼感覺不到了呢?
池硯之甚至想要做點什麼證明他真的愛過陸珩。
然後他發現,是“愛過”呀。
是過去時不是現在進行時呀。
陸珩不敢想自己錯過了什麼。
他記得這麼個人,精神恍惚地往湖裡走。他不想多管閒事的,十四歲之後他就發誓不再多管閒事了。
可他僅僅猶豫了一秒就把人拉了出來。
他不去看對方狼狽的模樣,怕引起對方更多的負面情緒。他緊緊攥著對方的手腕。
他記得這個人,但不知道對方是池硯之。
緊接著他想起第二次見到那個人。當時他在一個朋友的出租屋裡一群人聚眾打遊戲。
他聽到有人求救。
當時的N國朋友說這是正常的,讓他別多管,但他管了。
他依舊沒看那個人的臉,但池硯之穿得和第一次見面差不多,他認出來了。
這些事情陸珩都記得,可為什麼會是池硯之啊?
他怎麼、他怎麼就能夠冷漠成那個樣子?
原來老天在更久之前就讓他遇見池硯之了,原來老天更久之前就告訴他,池硯之過得不好。
沒有人是天生就要拯救誰的,換作不相干的人陸珩會認為自己已經盡到陌生人最大的義務。
但那是他的阿硯啊。
陸珩慌亂地吻過池硯之的鬢髮,懷裡的身體瘦削到硌人:“我錯了,是我的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