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動幾隻腳拼命爬,縣丞用手沾口水給它劃個圈,蝨子碰到口水就折回頭。
縣丞得意地看著縣令說:
“看你往哪兒跑!”
“你也別拿我當蝨子,可我還真的想逃,這官我不當了。”
縣丞愣了愣說:“擅自棄官,弄不好要殺頭的,你就不怕?”
縣令嘆一口氣說:“這官怎麼當?俸祿拿不到,上司公然在公堂上索賄。老百姓又那樣可憐。湖廣要清理二十幾所欠租稅,戶部侍郎韓福本是正人君子,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啦了,逼出那麼多人命,還不肯收手,瞧形勢很快輪到咱們了。吳兄雖然顛三倒四,也是正人君子,我就不信你能狠心拿老百姓往死裡逼。”
縣丞巴了巴嘴嚷起來:
“我顛三倒四?我什麼時候顛三倒四了?”
“就算我不辭官,跟你在一塊兒,遲早讓你給氣死,左右是死,倒不如回家過幾天清靜的日子。”
原來照規矩縣令升堂,縣丞須回自己的直房處理公事。
哪料這姓吳的縣丞不照規矩來,非得盯著姓楊的縣令斷案不可。
兩人一見面就沒完沒了吵嘴,窮日子過得叮噹響,卻因吵嘴倒也頗為熱鬧。
正德見他們這樣過日子覺得好玩,正想問幾句,差役來報,張永張太監打上門來了。
縣令忙對正德說:
“仁兄快從後門跑出去。”
正德聽說張永來了,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能跑呢?
縣丞也不讓他跑,一把揪住他。
“不管他得罪誰,囚犯都不能擅自放走。”
縣令哭喪著臉。
“你相信他是讓人栽贓的,這事你不要知道太多,我一人承擔好了,你何必也往火炕裡跳呢!”
他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張永的公鴨嗓子響了進來:
“誰往火炕裡跳?”
縣令和縣丞一見張永就跪下去。
張永見到正德也跪下去,嘴裡說:
“我的小祖宗呀……”
還沒說完就癱倒在地。
縣令和縣丞見張永下跪,開始以為他還禮,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照理太監都橫得很,還禮本不可能,何況也跟著跪在地上呢?
直到正德將張永扶起來,才知道張永拜的是正德,兩人都大吃一驚。
尤其是縣令,他剛才看到紅布包裡是一顆“河南道御史印”,以為正德是個讓張永誣陷的倒黴御史,一時沒空處置,先叫村人將他送來寄關在縣牢裡,所以打算將他放走。
張永跪拜的,定然不是御史,他想不出正德是什麼來頭,腦袋裡一盆漿糊。
正德說:
“老張,你怎知道我朱壽在這兒呢?”
張永一愣。
“朱壽?”
隨即明白正德不宜洩露身份,也就把緊口風了。
原來蔣姑娘到通遠小鎮報告正德被逮的訊息,家人向他轉達,他馬不停蹄趕來。
一路累得差點兒斷氣,這時覺得挺委屈的,眼淚唰唰就下來。
正德將他扶到椅子坐下,縣令和且丞摸不清正德的身份,不知是禍是福,站在那兒發呆。
正德笑嘻嘻說:
“這雷公臉幾個月沒有聞到肉味,我也沒有吃飽,準備一頓盛餐。”
跟張永來的人領旨去了。
“還記得吃哩。”
張永說著聲音又哽咽了。
正德招呼縣令和縣丞坐下,張永也坐下來。正德問縣令:
“說說你怎樣頂撞皇上的?”
“下官原是光祿少卿,皇上養畫眉……”
正德想起來了,接著他的話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