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跟李大娘這麼說,不過安慰她罷,這會兒不收新官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哩。”
“這算什麼大事,照我看也別麻煩相爺,跟馬永成打個招呼就成了。”
兩人閒話一陣,葛兒見錢寧神色不對勁,又不像有正經話要說,他也不好問。
他心裡記掛正德離開時他卻睡著了,禮節上過不去,怕正德因此不高興。
錢寧轉一圈,將暖閣仔細察看一番,葛兒跟在他的後面,有點魂不守舍。
“公公該添置一些擺設,太素就不好,沒眼色的傢伙見了,恐怕要笑話公公。”
“葛兒心滿意足了。”
“叫蔡昭過來看看,該添置的叫他補上。”
“好好的添置什麼呢?”
“反正用不著公公的錢。蔡昭掙光祿寺的銀子,手下有好幾個報頭,每年怕沒有上萬兩收入?這錢來得容易,不能全裝進自己的腰包。”
葛兒覺得敲人竹槓不好。錢寧說:
“怕什麼,他想巴結你還巴結不上,知道公公要的,準高興得像白揀一個爹。”
說著便差人去叫蔡昭。
葛兒想起一件事。
“錢公子認得一個人叫洪三寶嗎?”
錢寧沉默一陣子。
“你都知道了,你娘告訴你對不對?”
“我與他不共戴天,此仇不報,沒法向娘交代。”
錢寧奉劉瑾之命摸清葛兒的底細,早已知道洪三寶和葛兒的關係。
他鄭重其事說:
“弄死他容易,可公公要想好,再怎麼說也是你的父親呀。”
葛兒的母親李氏原是富家千金小姐,家裡有上百頃良田。
成化末年憲宗皇帝在京畿一帶圈劃皇莊,李氏一家的良田也讓划走了。
失去田地,仍按原先的份額完糧納稅。一些人逼上梁山,淪為赤眉綠林,大部分人四處漂泊流浪,成為打短工、乞丐或者混混兒。
像李家這種大戶,圈地中官和校尉以為他們還藏匿著財物,並不肯輕意放過,洗劫一空後,仍拘羈在皇莊裡,每天苦罰折辱,要他們交出更多的財物。
過了幾年,李氏的父親沒辦法,咬咬牙將視為掌上明珠的李氏賣給人做妾。
買李氏的便是拔光鬍子討好劉瑾的洪三寶。
這傢伙的確不配長鬍子,天生就是個怕老婆的。
他夫人專門為他制訂一套嚴酷的家法,叩頭、罰跪小菜一碟,動上大刑,甚至打得皮綻肉開。
有一回沒路可逃,情急之下攀爬上樹,夫人拿鐵鉤將他勾下來,用鐵鏈捆在樹幹上。
他的叔叔看不過去,幫他解開鐵鏈。
那傢伙竟嚇得眼睛都綠了。
“不勞叔父尊駕,夫人自會息怒。”
這麼個玩意兒竟然瞞著夫人在外築室娶妾。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夫人知道了,鬧得滿城風雨,就差上屋揭瓦。
洪三寶沒辦法,只好遵夫人令,將李氏賣進窯子裡。
李氏再怎麼都是大家閨秀,落到做妾的份,本就十分失意,賣進窯子算是整個人死透了。
她大門不邁,二門不出,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
葛兒是洪三寶的種,李氏在窯子裡生下他,不久丟在外面,叫他自生自滅。
一者她恨洪三寶捎帶恨上他的種,二者她活到這份上,對什麼都無所謂了。
她警告姐妹們:
“誰告訴他底細,我就將誰連帶那孽種一塊兒殺了。”
然而母子天性是任何仇恨不能抹殺的,她一直暗中照顧著葛兒。
李氏搬來跟葛兒一塊住後,叫人去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