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府也聽說過柳大官人與賈夫人伉儷情深,他們怎麼可能會互給對方下毒呢,秀恩愛也不是這般秀的,這不腦子純純有病嘛,還病得不輕。
好在柳管家有證據,他拿出一封絕命信,道:“常姑娘所言非虛,箇中是非曲折都由老爺親筆寫下。”
周知府半信半疑地接過信後,拆開一看,果真寫得清楚明白。
柳大官人將自己如何買妾生子,如何使計毒害夫人,又如何被夫人反殺,夫妻又如何冰釋前嫌一事,洋洋灑灑寫了幾大張。
信紙上還多處有噴射的血跡,字跡也有所歪斜,顯然是精力不濟分了好幾次才寫完的。
周知府扭頭看向黑棺材,立馬在心中給兩位死者寫了一副對聯。
上聯:無毒不丈夫,下聯:黃蜂尾後針,橫批:伉儷情深。
周知府一邊暗歎,這賈夫人也是個性烈的,又不免批評柳大官人行事太急,再看了一眼常大丫,見她眼神泛著清澈的愚蠢,突然明白為何需要常姑娘來了。
這麼大筆家業,擱誰身上不心動?若是柳大官人將家產交給柳家族人,不出一月,那孩子就會沒命,小妾自然也會被族長作主發賣、改嫁。
若是交賈夫人的孃家也不行,雖然賈家有錢,但那孩子畢竟沒有託生在夫人肚中,誰又會真的關心孩子死活呢。
也只有常姑娘身為孩子的親二姨,其名下商號有財力、也有人力,為孩子保駕護航。
那柳家族長見周知府看過信,便緩了臉色,急道:“府尊大人不可輕信,說不定這封信是偽造的。”
周知府瞥了他一眼,“這信上不僅有夫妻兩人簽名畫押,另外還有多名中人作保,如何作得假?”
柳家族長急了,他們本家的房子被燒了,如果再搬不進來,真就要露宿街頭,“假的,那都是假的。”
周知府嘆息一聲,轉頭問柳管家,“這上面的中人可在,本府要細細問個明白。”
柳管家老實回道:“今日鬧得這麼厲害,想來他們就在門外,我去喊一喊。”
柳大官人這次想得極周到,請的中人不僅有左鄰右舍,還有商場同行,士紳名流。
人都有從眾心理,如果上面沒人簽字反而會有些猶豫,畢竟摻和別人的家務事,實為不智,但簽得人多了,反而有一種參與感,甚至隱隱還有些自得。
畢竟柳大員外不找別人,就找我們哥幾個,顯然是在託孤,那種使命感一下子就爆棚了。
所以各位中人在得知柳家人來鬧事後,連飯都沒吃,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無他,臨死託孤,這是男人間不可言說的莫大信任。
柳管家急步來到門外,高聲喊著各個中人名字,果不其然,那些人紛紛高聲喊“到!”
眾人不由讓開一條道,各位中人在大夥看熱鬧、欽佩、仰慕的目光下,整了整衣袖,傲然魚貫進門。
中人來到正堂,先是給棺材行了一個禮,畢竟死者為大嘛,然後再給知府作了揖。
周知府挨個問了他們的身份、職業,發現他們還真不是什麼僱來的小流氓,都是有家有業的正派人,當下也證明了絕命信的真偽。
至於常大丫被扶正為繼室一事,因為中人立過契書,在這個人治社會,自然也得采信,誰還耐煩細查夫妻倆究竟誰先死,沒有意義嘛。
當下周知府便下了判詞,“柳家本就有後,其家產由死者親子全數繼承,外人不得有異議。”
幸好柳大官人有兒子,這要是沒兒子,知府也懶得管這破事。
柳家族長見滿盤皆輸,當下癱軟在地,“完了,全完了!”
周知府帶著衙役離開後,門外的柳家族人得到訊息,亦哭倒在地,公道自在人心,百姓心滿意足四下散去,臨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