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之有意抬舉阿呆,奈何阿呆猶如爛泥扶不上牆,竟然很自覺地跟在老騾後面,有時候還親暱地跟老騾撒嬌,簡直沒眼看。
如今常記商號也是廣城數一數二的商號,可惜隊伍一拉出來,頭馬後面跟著的是骨骼變形,老態龍鍾的頭騾,怎麼看怎麼影響市容。
“罷了,時間差不多,咱們也該出發,人數都點齊了嗎?”常巧之轉頭問楊四狗。
楊四狗對著名單檢查了一遍,皺眉道:“有些人不來了,這些名字都得劃掉,不過翠花也沒來。”
“奇怪,這不符合她行事風格啊。”常巧之可從沒見翠花偷懶過,“許是路上耽擱了,咱們的貨挺急的,可不能再等!”
所有的貨都已裝好,羅成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一起出發,心下緊張又興奮。
常巧之從頭到尾挨個仔細看過,正準備喊出發呢,卻有一位胖掌櫃急急小跑過來。
他走得太急,臉上都冒汗了還不忘給常巧之行禮,“閣下可是常鍋頭?”
“是我,不過瞅著兄臺有些面生,有什麼事嗎?”
胖掌櫃道:“在下是城內的糧商,敝姓梁,單名一個功字,有要事相商,煩請借一步說話。”
常巧之和他走到一邊問道:“梁東家,麻煩你有話直言,我這邊還要趕著吉時出發呢。”
“是,是,”梁功擦了擦汗,“我想拜託貴號送一批糧食去漢城,不知可行?”
“不行啊,我的馬幫只走隴城,漢城那地方太亂,去了不一定回得來。”常巧之擺了擺手道。
獨臂將夠厲害吧,差點折在漢城山賊手裡,還是那句話,常巧之出來跑馬幫是為了賺錢的,而不是去送死的。
而且做生意的都知道,“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糴”,雖然這裡距漢城沒有一千里那麼遠,但米價的利潤很低,運費自然也低,還不如運茶、運鹽賺得多。
梁功苦笑道:“就是因為山賊多,如今沒有誰敢走漢城,聽說城中百姓因旱缺糧,已經易子而食了。”
常巧之才不信呢,這傢伙盡說瞎話唬她呢,怎麼可能落到易子而食的地步,那漢城位於盆地,城外有大江,還有無盡的大山,不說撈魚吃了,就是啃樹皮也能啃上幾年。
“梁東家,你看到了嗎?”常巧之手往外一指,“我這裡背夫、馬腳子一百多號人,都是家中的頂樑柱,他們若是死了,一個家庭也就完了,我不能拿他們的生命冒險。”
錢嘛,夠用就好,賺錢的步子還是放穩點,她現在家大業大,萬一出個閃失,可不好交代。
梁功估計實在是找不到別人運貨了,急道:“我情願付兩倍的運費。”
“三倍都不行,”常巧之就奇怪了,“這糧食是救命的,你不如去請衙門幫忙啊,咱們平頭老百姓哪打得贏山賊啊。”太高看她了。
梁功見她實在不同意,有些灰心,“找了,沒用,官府不願派兵剿匪,也不肯派人護送。”
常巧之挺理解官府的做法,三不管地帶嘛,山賊多是農時為民,閒時為匪,剿肯定剿不乾淨,還浪費大量軍費,實在不划算。
她聳了聳肩,“那就愛莫能助了,咱們草民的命也是命。”
梁功拱拱手,“謝過常鍋頭,那我再找找別人吧。”
“實在抱歉,你若是有貨去隴城的話,這會兒倒正是時候。”
梁功苦笑一聲,擺擺手走遠了。
楊四狗見人走遠,來到常巧之身邊好奇地問道:“他要運糧去漢城?”
“是啊,那裡山賊實在多,咱們不淌這趟渾水,”常巧之打起精神,“走吧,新的一年開始了,希望有個好兆頭。”
楊四狗拱手道:“主子,那我先走一步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