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掂了掂手裡的銀子,上下打量了常巧之一番,心道:“別看著是個山裡來的土包子,倒還挺識趣的。”
他輕咳一聲道:“柳家規矩大,你既是常姨娘的家人,便去後門等著,自有人會來尋你。”
常巧之順著門子手指的方向繞到的後門,耐著性子靜靜等待,她對廣城柳家所知不多,只曉得柳大官人納了十幾個妾,生了一堆女兒,卻無兒子繼承香火。
按朝廷律法規定,平民四十以上無子者方能申請納妾,就算柳大官人捐了官,有了士的身份,按理也不能納這麼多妾。
只是如今禮樂崩壞,有錢的商人壓根不在乎這些,想納多少妾都可以,再加上廣城天高皇帝遠的,更加沒人管了。
也不知道她大姐進了柳家,能不能應付得了那些前輩。
不一會兒,有個粗使婢子急急來到後門,遲疑地問道:“你……你是二丫?”
“是,不知姐姐……”常巧之看清來人長相,驚愕不已,“大姐?”
“是我,是我呀!”常大丫激動起抱著常巧之,“那麼遠,你怎麼過來了?難道爹爹出事了?”
說到這裡常大丫趕緊從懷裡掏出用手絹包著的物事,揭開卻是一些耳環、碎銀等物,“我自來到柳家,剛開始也得了些金銀首飾,你拿去當了吧,別給爹說,要不然又會被人唬走。”
常二丫面色凝重,把東西推了回去,“我來這裡倒不是打秋風的,可你這身打扮看著不太像姨娘啊,柳家難道是繡花枕頭,表面溜溜光,肚裡一包糠?”
小妾的職責就是以色侍人,然後生孩子的,穿得這身灰撲撲的哪裡像個妾,看著倒比粗使婆子還糟糕。
常大丫回頭看了一眼,見無人注意她,方小心說道:“一開始柳官人對我還不錯,後來卻不怎麼來了,主母便安排我做一些打掃的活計……”
常巧之聽得明白,原來她姐在柳家這麼多妾中屬於最低等的,不說主母、姨娘了,就連院裡的下人婆子都瞧不上她。
畢竟柳大官人的妾也分貴妾、良妾啥的,只有她是簽了賣身契進的門,還是奴籍呢。
當然柳大官人是信命的,要不然也不會到處找與他生辰相合的女人,可男人都喜新厭舊,兩人相處了一段時日,他見實在沒有新鮮感便厭棄了。
再加上常大丫又是山裡出來的,接人待物有股放不開的小家子氣,又不懂內宅那些陰私手段,便被眾小妾給排擠、陷害,最終落得和丫環、婆子一個待遇。
“那你是和下人一起住?”
常大丫搖搖頭,“那倒不是,柳官人雖不喜我,但吃住上並沒有虧待,我自己有個小院,種了些蘿蔔、白菘。”
常巧之嘆了口氣,敢情她給大姐支了三招,她一招也沒用上啊,“大姐,你想不想離開柳家?”
常大丫神情落寞,緩緩搖了搖頭,“我都已經是柳家人了,離開後又能去哪裡,況且住在柳家吃穿不愁,倒比在家裡過得舒服些。”
反正都是幹活,在哪不是幹呢,她的要求又不高,只要吃飽穿暖就行。
常巧之本希望大姐能夠心狠手辣些,在柳家站住腳後拿到話語權,但奈何大姐本性純良,實在做不到。
不過她轉念一想,大姐若是另闢蹊徑,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當個純純小廢物,也不是沒有出頭之日,“如此也好,你在柳家有月錢吧?”
“有呢,每月都有一兩銀子的月錢,若是需要什麼,託小廝去買就是,只是要多給些跑腿錢。”說到這裡,常大丫很滿足,至少幹活還有工錢,已經很不錯了。
常巧之覺得大姐的日子倒也能過的,便道:“我在年底前會時常來往廣城,需要啥你跟我說。”
而後她把家中最近發生的事及自己的計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