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旦節之前,瀛王殿下的獻禮車隊已成為京城一景。
不下20掛四輪馬車首尾相連,火銃衛隊騎著高頭大馬,蔚為壯觀。
但萬曆38年的這次獻禮卻是正月初十才來。
朝陽門前,五城兵馬淨街,瀛王車隊緩緩駛來。
冬日滴水成冰,卻攔不住百姓駐足觀看。
天下藩王,年年入京上貢的只有這一位,開國兩百餘載未曾有。
隊伍當前挑著兩杆大旗,一面寫:奉旨督鎮海疆,一面寫:監查福建商礦。
旗幟之下,又有迴避牌兩面,一寫:鎮海,一寫:開疆!
迴避牌之後,一宦官騎乘戰馬,兩側各50名王府衛隊騎兵,再之後,一溜30掛四輪馬車,又有百名衛隊騎兵護持。
有人羨慕有人恨,瀛王雖走,傳奇猶在。
楊家春也不想這般招搖,但殿下給的旨意非要這般做,那就瘋吧。今夜,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氣的睡不著覺了。
內城門口,隊伍換防,王府衛隊入館驛歇息,五城兵馬一路護持著,接續前行。
車隊入皇城,10掛馬車散去,20掛馬車停在東華門前。
早有內官在門前等候,就還有幾位戶部官員苦苦等待。
正月初十,寒風凜冽,本是休例時,但為了錢,人來的很整齊。
楊家春剛剛下馬,戶部官員便上前施禮,“楊奉承一路勞苦。”
楊家春笑道,“三掛馬車,車上貼著戶部封條,銀1375萬兩,曹主事簽了文書,領走便是。”
楊家春也搞不懂這朝廷是怎麼回事,之前沒有瀛王輸銀,也都活的可以,但自從有了瀛州入貢之後,彷彿沒了這筆銀子就不能活一般。
今年因為多了市舶司同商稅核算,所以來遲了些,戶部的文書便如雪片一般飛入北塘,言說沒了這筆銀子,京城百官便無錢過年。
楊家春也沒有當真,但看到幾個戶部官員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就沒準,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銀子總是不足用的,填進去多少總是缺錢。
戶部官員躬身拜謝,簽字畫押,三掛馬車就跟著走了。
轉回頭,宮中內官對楊家春抱拳微笑,“楊奉承,皇爺爺傳你入內問話。”
楊家春躬身施禮,“內庫銀1375萬兩,同樣是三掛馬車,還請馮監丞查驗,送入內庫。餘下14掛馬車皆為年禮,也請一一核對,送入宮中。”
這位馮內官暗暗為在外徵稅的同僚默哀,人同人就是沒法比,同僚們鬧的天怒人怨,也沒徵收幾個錢上來,也都是該死的,貪那麼多難怪皇爺爺生氣。而瀛王殿下,非但徵了稅,地方官府還要上表稱賀,又聽聞福建商民也對皇帝同瀛王感恩戴德。
這就奇了怪,是怎麼做到的?
還有這年禮,萬國貨物無所不有,不求貴重但求新穎,每一次入京都會引起轟動,不知這一次又會有什麼新鮮玩意呈送給皇爺爺。
楊家春沒有理會這些人是如何想法,道不同不相為謀,同樣是奴才,但楊家春自覺同這些人已經不一樣了,掌管一個年入幾百萬兩的商行,養活這麼多人,每年輸送幾萬貧苦南下,人生的價值怎麼能同這些深宮裡伏低做小,毫無尊嚴的人相同呢?
那邊核對入庫,楊家春抖擻精神,隨著內官入宮面聖。
暖房裡,萬曆皇帝獨自坐著,除楊家春之外再無一人,這令楊家春略感不安。
“老七的開海之策,你可知曉一二?”
“回稟皇爺爺,往來信件中,殿下略有交代。”
萬曆皇帝凝眉問道,“你可知經漕運,每年輸糧多少?”
“此乃國政,奴婢不得而知。”
萬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