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963年1月8日

臺北士林 田之雄暫住處

“裕興號”漁船一路走走停停，昨天半夜才安全抵達高雄的一個漁港。情報局的人帶著一吉普車憲兵早已在碼頭等候，連夜接上田之雄一行人開車趕往臺北。

離開了搖搖晃晃的漁船，田之雄在車上假裝昏昏欲睡，心裡卻細細回想著於老師為他分析準備的預案。

車到臺北，天已經濛濛發亮，他們一行人被安置在一個獨立小院落。這裡以前是憲兵駐地，院子裡有兩排平房，前面一排住著憲兵，他們一行暫住在後一排。田之雄單獨住一間，莫之英和田佩瑜兩人住在他隔壁。

領頭的情報局二處齊科長招呼大家去小操場旁的食堂吃早飯，田之雄透過蒙蒙的晨曦，依稀可見院牆上的大字標語：“莊敬自強”。食堂裡的兩張圓桌上放著兩大盆熱氣騰騰的麵條，中間有幾盤小菜。齊科長、田之雄、莫之英、田佩瑜和小周坐在一起，另一張桌坐著擔任警戒的憲兵們。

莫之英說：“阿雄，來臺灣第一頓飯吃清水掛麵，不會不習慣吧？”

一旁的齊科長忙解釋：“憲兵兄弟們北方人居多，所以早晨也多吃麵食，田先生和諸位多包涵。”

田之雄：“沒關係，我吃什麼都習慣。反倒是讓齊科長和兄弟們一大早便忙著招呼我們，受累了。”他看了一眼滿臉蒼白、無精打采的田佩瑜，又說：“我還擔心田聯絡官的身體吃不消呢。”

田佩瑜苦笑地擺擺手：“不礙事的。”昨晚上半夜，海面上起了風浪，田佩瑜在船上吐得天昏地暗，剛才在來的車上睡了一覺才緩過來一些，一點食慾都沒有。原以為這麼重要的策反物件抵達，情報局會有頭頭過來看望一下並共進早餐，這才強打精神來吃飯，可什麼人都沒見到，未免心裡失望。

田之雄吃了滿滿兩大碗熱湯麵，胃裡舒服了許多，一天一夜的海上航程讓他疲憊不堪。吃完早飯，他和衣躺上床，很快便睡熟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莫之英劇烈的搖晃和急切的呼喚弄醒：“阿雄，快醒醒。沈長官來看望你啦！”他睜眼一看，卻發現他的小屋裡已經站滿了人，急忙一骨碌站起身，使勁揉了揉眼睛。一個西裝筆挺，面龐英俊的中年男人正含笑看著他，身後簇擁著一群或著軍裝或著便裝的隨從。

齊科長挺直腰板面向著那個中年人向田之雄介紹：“田先生，情報局沈局長親自來看你了！”

田之雄急忙立正問候：“沈局長好！”

沈嶽和藹可親地握著田之雄的手，邊握邊略帶誇張地搖著：“田先生一路辛苦了，我代表葉翔局長以及情報局全體同仁，對你毅然決然脫離魔爪控制，投奔自由的壯舉表示熱烈歡迎和由衷的敬意！”屋裡隨即響起一片掌聲。

田之雄朗聲回答：“願與諸位共同為國家民族效力！”

沈嶽顯然很滿意田之雄精幹利落的氣質和簡短有力的回答，他稍側了側身，虛揮了下手：“這些都是情報局的同仁，他們知道你順利抵達臺北，都想來看看你這位英雄呢。”

一旁的齊科長忙上前一一介紹：

“黃處長。”

“黃處長好！”

“謝副處長。”

“謝副處長好！”

“王副處長。”

“王副處長好！”

“張秘書”

“張秘書好！”

……

沈嶽微笑地對莫之英和田佩瑜說：“這也是香港站立下的大功啊。”

莫之英身體挺立，雙腳後腳跟“啪”地並出一聲脆響作為回應。田佩瑜卻高聲回應：“全憑葉局座、沈局座運籌帷幄英明領導！”又高又尖的聲調讓沈嶽微微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