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桑不知道,江璟灝有一項特異功能。
當他很認真在觀察凌桑的時候,她所有動作表情在他眼裡都是慢放的。
此刻,他正在全神貫注收集著凌桑鮮活的表情變化:
從緊蹙到舒展的眉頭,從白皙到緋紅的臉頰;
從木訥到靈動的眼神,從緊繃到綻開的嘴角。
都深深印在腦海裡,沒有一絲遺漏。
他覺得這種能力特別有意思,有種隱匿的快樂,因而並不打算告訴凌桑,要作為小秘密藏在心底,自娛自樂。
她是他人生中,唯一出現的特例。
此時他還不懂,當一個人深深為另一個人著迷的時候,一舉一動都值得銘記,並非什麼特異功能。
凌桑第一次見江璟灝穿正裝打領帶,還化了妝、做了頭髮,蠻有型的。
顯然剛從重要場合結束活動,直奔這邊而來。
凌梓識相地躲進後廚,給他倆讓出難得的獨處時光。
“很忙啊?”凌桑乾巴巴地打招呼。
“嗯。”江璟灝慢慢靠近她。
近到凌桑以為他想來一個擁抱,正要做心理準備站起來迎接。
卻見他錯身走過,到更遠的桌子那邊,迅速提溜起椅子,轉身放在凌桑對面,坐下。
猛地向前探出頭,用胳膊肘支在桌上,托起下巴。
動作一氣呵成。
近。
近得看得清他為上鏡而撲在臉上粉;
明明剃過卻正在努力冒出來的青色胡茬;
因為缺水而有些爆皮的嘴唇……
“以後不會喝醉了。”
怎麼也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話竟然說這個,凌桑雙手捂臉仰頭靠在椅背上,笑得發抖。
“笑什麼,我認真的。”
她把他們的再見,可能想得太偶像劇了些。
“酒品挺好,不耍酒瘋。”凌桑肯定道。
甚至聲音會變糯糯的,像在撒嬌。
“我醒來你已經走了。”
“嗯,要上班。”
“平時凌梓一給你打電話,你上不上班都能跑來。這個班真有那麼重要?”
“因為擔心你欺負她,她是我妹妹。”
江璟灝聽後,無奈伸手搓了搓鼻翼。
真是不自量力,幹嘛要拿自己跟她妹妹比呢?
其實那天拉她去吃飯,已經做好解釋所有的準備。
比如比賽結束後發生的一切,比如對她的感覺……
只要她想知道。
但是她自己好像沒有需求,更在乎他想要表達什麼,這讓他感覺很輕鬆。
逃離,就是為了遮蔽掉所有別人的聲音,只留下自己。
那一刻,他強烈感受到她迷人的邊界感,一發不可收拾地臣服。
其實過往每一次他們針鋒相對,每一次她的爭取,從來都是點到為止,未曾趁機訛詐什麼。
這或許就是她最單純最正直的地方吧?
如果他是無恥之徒,自當好好利用這一點。
偏偏,凌桑的作風正中下懷。
別管表面如何嘴硬,如何面紅耳赤,內心總是會情不自禁去欣賞她精準拿捏的分寸。
看到她的疤的那一刻,江璟灝真的害怕極了。
害怕那是她準備刺向自己的終極武器。
害怕那不只是一條疤,更是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
索性她那麼坦蕩,那麼直白,說,請他不要道歉,不要誤會。
他比任何人都能懂,她極力修正他們之間的衝突需要多勇敢。
在道場,他也常常同師父對弈,與頂尖九段大師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