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雒陽傳信……”
一個親兵從門外進來,望著窗前背手而立的人影,抱拳低聲彙報。
窗邊的人收回遠望北方的目光,淺色的眼瞳望向他,向他點了點頭:“嗯,先放在這裡吧。”
這人穿著一身漆黑的袍子,因近些年沒少與西南夷打交道,所以身上少不得掛了些人家贈送的銀飾、繡有奇特花紋的香囊。
因為也是高階武者的緣故,他身材高挑、面容英挺俊秀、一身籠著殺伐氣,兩眼亮著清寒光。
雖常年身處益州這紫外線強度較大的地方,他的面板卻也不黝黑,反而比正常人都要顯得白皙許多。
他是紹漢三邊將之一,鎮南將軍益州司馬崔暉崔明臺。
“先別急著走。”
崔暉阻止了親兵後退的舉動,自始至終,臉上未曾出現過一絲笑影。
“焦氏、雍氏、婁氏……他們最近動向如何?”
親兵想了想,回應道:“一切如常,將軍。”
崔暉吩咐道:“多盯著他們。自北部叛亂的訊息傳過來,這群南人也開始不老實了。”
這群愚蠢的傢伙竟妄圖瞞著崔暉收集火器、兵戈、盔甲與糧食……
可崔暉的眼線早已經遍佈每個交通樞紐,在整個益州,幾乎沒有任何事能逃過他的眼睛。
“好的將軍。”
親兵離開後,崔暉的目光便落在了書案邊那輕薄的紙張之上。
那印記是……天子的私信?
主公這樣悄悄發來信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與他商量……
崔暉下意識地轉了轉右手的木質尾戒,站在在書案旁開啟了信封。
開頭很正常,依舊是一個老人家對麾下年輕人的關心問候。
崔暉泛著清涼寒光的淺色眼瞳中文字不斷劃過,最終在“仲珺”二字上停了下來。
他緩緩眨了眨眼睛,手指尖忽而有些顫抖。
仲珺……?
“啊湫。”
諸葛琮正讀著書,忽而鼻子有些癢癢的。
印章幽幽道:【讓你熬夜不睡覺,這下感冒了吧?再發燒一次就老實了。】
諸葛琮用骨節敲了敲它的腦袋,警告道:【別烏鴉嘴。】
印章艱難地在他腰間打了個滾兒,將自己最白的一面翻向他。
【好無聊哦諸葛琮,我好無聊……】
【有沒有什麼勁爆點兒的樂子能給我看看啊啊啊……沒有樂子的滋養,我都要枯萎了……】
諸葛琮皺著眉頭:【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勁頭都是跟誰學的?】
印章犟嘴道:【跟你唄!你也就現在安分點兒……往前數個十幾年,整個大漢最跳脫的就是你這廝!】
【你還有臉說我唯恐天下不亂呢!】
諸葛琮回憶了一下,遲疑道:【我那時候還好吧?也沒怎麼……】
印章跳起來打斷他的話:【你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那時候為了挑撥薛倉、溫矩和楊碩三家的關係,悄摸摸給他們寄了不少信吧?】
它陰陽怪氣道:【左邊給人家寫詩說什麼‘恨不相逢未嫁時’,右邊又給人來一句‘溫將軍實乃天縱英才’,一會兒又是‘楊公子真乃明主也’,我呸!】
【他們都以為你要從劉禹這裡跳槽去他們那兒,都屁顛屁顛打壓麾下謀士給你騰位置……】
【結果呢?——他們一腔痴心所託非人,都被你這廝給滅了!】
諸葛琮恍然道:【啊,你在說這些事啊。】
他無奈地搖頭笑了笑:【這是他們自己蠢,關我什麼事呢?】
連敵方謀士的話都要相信……呵,死得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