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渤勒住馬匹,皺眉看向前方。
那裡站立著一個農夫模樣的傢伙,面上皺紋密佈,穿著麻布粗衣,手上甚至拎了個籃子。
看起來很正常。
可尋常的農夫,哪裡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攔在飛馳的馬匹前,還不擔心被直接撞飛出去……
“你是族兄的人?”
農夫恭謹點頭:“他想見您。”
師渤道:“我有要務在身,需要儘快趕到張掖城。”
農夫沒有抬頭,依舊恭謹道:“他說會幫您看著。請您儘快趕往西海郡。”
師渤冷哼了一聲,身下的馬匹也不耐地跺腳。
“我知道了。”
農夫這才讓開道路,目送赤紅馬匹化為一道虹光遠去。
然後悄悄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就算他是武者,這樣攔馬也對他來說太嚇人了些。若不是上面催得緊,誰敢這樣玩兒命啊……
正午剛過,日頭微微有些偏移。
師渤帶著一身寒氣踏進了師湘在西海郡的臨時居所。
後者正皮笑肉不笑地坐在正席上,那雙形狀優美的眼睛靜靜地盯著進門的師渤。
師渤背脊一寒,但還是勉強繃住表情,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師湘打量著這個族弟,答非所問地嗤笑道:“你這身破布是怎麼回事兒?”
師渤面不改色:“路上風吹爛了。”
師湘又笑,不冷不熱道:“那風可真是挺大的,把你胳膊都吹得青一塊紫一塊。”
師渤不吭聲,默默將衣物拉了拉。因為趕路也需要武氣,所以他並沒有將所有的傷口恢復完整。
“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師湘拿起旁邊的茶杯灌了一口,依舊不冷不熱地問道:“關於你連夜跑到幷州這件事?”
師渤僵硬著臉,回答道:“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又何必來問我?”
師湘拿著茶杯的手一頓。
師渤繼續悶悶道:“我趕過去時他還在發燒……張朝跟我說,他根本不會隨便讀心……你就是這樣騙我的?你……”
一聲清脆的“啪”。
師湘將杯子磕在桌子上。
絲絲縷縷馥郁的香料氣息不知何時充滿了這個屋子,帶來了隱隱的壓迫感。
師渤鼻子一皺,停住了口中的抱怨,不耐地衝自家族兄道:“你的文氣漏出來了……味道好衝,收一收!”
師湘緩緩抬頭。
雖然依舊在微笑,可那張臉卻顯得有些扭曲可怕。
“你說,他的天賦是可以關閉的?”
師渤愣住了,不確定地問道:“你竟然不知道?那時候原來你不是在騙我?”
師湘沒有回覆,只是低低地、自嘲地笑了起來。
若是如此,那麼他的謀劃都算什麼呢?
基於諸葛琮無事不知、無事不曉這一點而做出的謀劃,絞盡腦汁拼命打壓其他效忠者的戰略……原來他對他一點兒也不瞭解。
得意了半輩子的師湘,再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回顧了自己過去的腦回路,他自己都能被自己蠢笑了……阿琮是什麼樣子,自己能不知道嗎?
就算他長大後似乎兇殘了不少……可作為師兄,他師湘就不能湊到他身前,跟以前一樣裝渾問一嘴嗎?
師湘緩緩捂住了臉。
他與司馬謙、荀清等人的天賦一旦開啟便終身不能再關閉。
於是,他們也都覺得阿琮也一樣,無時無刻都會讀取周圍人的心聲……
又因為在效忠之前,諸葛琮便已經有了赫赫威名,哪怕張朝這種親近他的人有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敬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