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城在厭戎城的東北方向,兩城相距並不算太遠。
白馬騎兵在傍晚時分到達安定,在郡守的安排下姑且在城外臨時設立的軍營中休息,順便補充些糧食。
還未到正午,前去四方偵查的前哨便急匆匆回來彙報,說有鮮卑人騎兵繞過長城跑到了厭戎城附近,疑似要攻城。
亓官拓正坐在席上看地圖,聞言頓時一怔。“他們竟然能跑進來這麼遠?你確定沒看錯?”
前哨士兵:“千真萬確!確實是一隊鮮卑騎兵!”
亓官拓將地圖扔在一邊,撫掌而笑,狼瞳閃著愉悅又殘忍的光。
“哈哈,看來我的運氣不錯,才剛剛開戰就有軍功送上門……他們有多少人?”
前哨士兵:“不下千數,超過八成騎兵有甲冑。”
亓官拓笑得更高興了:“那敢情好,估計還是條大魚……你先回去休息,我與軍師有要事商量。”
哨兵抱拳應是,收回一直悄悄看向那正在安靜思索的少年文士的目光,在亓官拓出聲趕人前,飛快地跑掉了。
“仲珺,我們一會兒就出發把那群胡崽子給幹碎。你要不要一起?”
亓官拓高高興興地去披甲,很是熱情地邀請道:
“我想把他們的腦袋都摘下來,丟在厭戎城門前,看他們還敢不敢再南下!仲珺,跟我一起去吧?我保證不用你動手,全交給我來就行。”
諸葛琮依舊盯著手中的地圖,黑瞳中滿是思索的神色,沒去理睬亓官拓。
後者沒得到回覆,緩緩回頭看向諸葛琮的臉,穿甲冑的動作遲疑地停了下來:
“怎、怎麼了嗎?仲珺,難不成此事有蹊蹺?……是鮮卑人設下的圈套?”
諸葛琮回神,輕輕搖頭:“不是圈套。”
而後,他也起身,隨手將地圖放在一邊:“我跟你一起去。有件事需要確認。”
亓官拓又高興了,繼續回頭飛快地穿戴甲冑,又飛快地出門吆喝了幾聲。
不過片刻的功夫,在諸葛琮騎上馬之前,白馬騎兵便已收拾妥當。
給安定郡守簡單傳信後,幽州狼騎便再度踏上了征途。
厭戎郡守很慌。
他鬍子顫巍巍地再度跟身邊人確認道:“真的是鮮卑人來了?!他們怎麼來的?前方那麼多關卡、那麼多將軍守著……他們到底怎麼來的?!”
前線正在準備大範圍交戰,涼州、幷州和幽州三州的兵力幾乎全部集中在前線,目前厭戎郡僅僅留下了不足千數的老弱病殘。
甚至郡尉都上了前線,目前不在厭戎城。
……他們這群文官拿什麼守城?!拿頭守嗎?
郡守也不過是個低階文士,身邊幾個同樣低階的武者都已經去城牆戒備。
可就算所有活著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上戰場,對於目前的狀況而言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求援信呢?送出去了嗎?”
厭戎郡守往肚子裡瘋狂灌涼水,竭力冷靜下來。
“沒……鮮卑人封鎖了往北邊兒遞信的通道,至於南邊兒那幾個郡,還沒有咱們兵多呢。”
郡丞苦著臉,也端著水嘎嘎往嘴裡倒。
厭戎郡守臉色灰敗,喃喃道:“我就知道邊疆郡守不好做。嗐,早知道上個季度就應該辭官走人的。”
他臉色明滅變化,猶豫了半晌,最後一咬牙一跺腳:“算了,反正老夫活了這麼多年也夠本兒……現在正是一死報天子的時候!”
“走,老汪,跟我走!咱倆也上城牆!”
姓汪的郡丞:“啊?”
他顫巍巍指著自己的花白頭髮和滿臉皺紋,盯著同樣不是很年輕的厭戎郡守:“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