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好半晌之後才將臉上的難以置信給壓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相柳,相柳微微點了點頭。
“您是赤宸將軍的女兒…?今天居然還親自來到這裡,老夫剛剛實在…末將…實在是…末將沒有顏面面對殿下。”老人悲愴的跪下。
相柳抿了抿唇,生生的將老人拉了起來。
小夭已經收斂了笑意:“死很容易,一抹脖子就行了,但是揹負著所有袍澤的死亡繼續活下去卻很難,老先生當年跟隨著赤宸爹爹揮灑熱血,在最後一場戰役之中身受重傷,甚至這幾百年都沒有痊癒,老先生又何出此言,說自己沒有顏面?”
老人眼中淚光閃動,可是他已經蒼老,儘管他悲愴不已,卻也流不出眼淚了。
小夭繼續說道:“如今的辰榮山已經是我的,你可願回到那裡?那也是你的故土,不久之後辰榮的義軍也會前往那裡,我相信洪江大人再次看到你也會很高興的,他們和你的堅持都是有意義的,我想你心裡面也有一絲隱隱的希望,希望將來能夠回到故土,甚至希望能夠一雪前恥,所以你才拖著病軀和心中的折磨一直堅持到現在,我說的對嗎老先生?”
老人顫抖的開口:“你說什麼,回到故土?”無數個午夜夢迴的晚上,他都夢到他回到了心心念唸的辰榮山,他回到了年輕的時候,站在山上朗朗的笑著,可是當他向山下望去,山下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數十上百萬的袍澤屍體。
小夭用力的點點頭。
老人坐在凳子上,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小夭,幾人都開始沉默起來,好半晌之後,老人將桌上的一壺酒開啟,猛猛的將壺中的酒喝盡。
待酒喝盡,老人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開始高聲的悲歌。
雨綿綿兮 勁草葳威…
雪莽莽兮 勁草葳葳…
枯榮抱兮 忠臣骨…
永不降兮辰榮士…
永不降兮辰榮士…
枯榮抱兮 忠臣骨…
永不降兮辰榮士…
中原地古多勁草,節如箭竹花如稻…
白露灑葉珠離離,十月霜風吹不倒…
萋萋不到王孫門,青青不蓋讒佞墳…
遊根直下土百尺,枯榮暗抱忠臣魂…
我問忠臣為何死?原是辰榮不降士…
白骨沉埋戰血深,翠光瀲灩腥風起…
山南雨暗蝴蝶飛,山北雨冷麒麟悲…
寸心搖搖為誰道?道傍可許愁人知…
歌聲悲愴又嘶啞無奈,又似乎帶著戰場上的一絲金戈鐵馬,小夭聽得入了神,眼中也有些溼潤,我問忠臣為何死?原是辰榮不降士。
歌聲之中,小夭的眼睛裡面彷彿出現了一片畫面,在無數個日夜之中,相柳都舉著火把焚燒著同僚的屍體,他從熊熊的火光之中穿過,一個一個的躬身送行,周圍計程車兵們圍著火堆口中都響起了悲愴沉重的歌聲,所有計程車兵,包括相柳臉上的表情都淡淡的,甚至是麻木的,因為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身邊袍澤的死亡。
悲愴哀悼的歌聲之中,幾人都沉默的坐著,沉默的聽著。
相柳眼神有點迷離,他想起了義父,想起了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他親手埋葬了太多的兄弟,就算百年過去,他也依舊能夠清晰記得他們的音容笑貌。
老人唱完之後擦了擦眼睛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又拿著一壺桌上的酒壺,開啟喝了幾口後才自顧自的坐回了凳子上。
“末將…老頭子我喝了幾口酒,有點神志不清,殿下別怪罪,平時我一個人在這裡就一邊燉肉一邊哼著這些年代久遠的歌謠,殿下怕是沒有聽過,見笑了。”
小夭回過神來笑道:“老先生,我又怎會見怪?這首歌我已經聽過好幾次了,老辰榮王令人敬佩,就連西炎王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