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現在,陸凜深最不願意想起的,還是葉序辰。
那不僅是葉然的爸爸。
不光是跟了爺爺多年的司機。
當年葉序辰過世的噩耗傳回國內,陸凜深沒有什麼過大的反應,接回爺爺,料理身體,安撫照料莊可顏和葉然母女,又擠出時間陪伴葉然出國祭奠。
一切都條理清晰,按部就班。
他還親自為葉序辰辦了葬禮,跟葉然一同扶棺入葬。
以為也就是這樣了,感念葉序辰救了爺爺,盡力所能及地還予恩情,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陸凜深的生活也沒受干擾,還是如常地進行著。
直到不經意地聽周賀生絮叨,說:“我爸可真煩啊,管東管西的,我讀的這個專業,就是他給我選的,非要我讀,我想去紐約留學,他非要我去瑞士……”
“總說是為了我好,這哪裡是為我好?分明就是掌控!不想讓我脫離他的五指山!”
“凜深,還是你好啊,你爸都不管你這些,咱倆的爸爸要換一下就好了。”
陸凜深當時付之一笑,但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剎那,腦海中浮現出的不是陸祁年,而是……
打那以後記憶像開了閘,不由自主地總是能想到很多。
為此,陸凜深曾找心理醫生聊過兩次,當時給出的答案,他一直記憶猶新。
陸祁年雖為親生父親,但在教養兒女成長過程中,並沒有起到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和形象,反而是葉序辰,不經意地填補了這個空白。
這些事,隨著這幾年,已經漸漸地被陸凜深壓制到了內心深處,不去碰觸,也不提及,以為就能遺忘,殊不知……
“我不希望誰死,可我也想要我爸爸啊!他一走,我和我媽整個家都沒了,都散了……”
葉然壓抑的心事隨著宣洩的情緒,一股腦地吐之於口。
陸凜深聽著,看著這樣崩潰的她,呼吸也早已變得異常沉重。
他伸出手,想要拉拽她起來,但是……
伸出的手就像是墜了千萬斤,沉甸甸的,讓他無力遞送到葉然近前。
“這……怎麼了?”
醫生湊巧從手術室出來,匆忙地來找兩人,見此情況滿頭問號。
陸凜深率先掙脫情緒,一把拽起葉然,將她按進旁側的等候椅裡,然後他轉身看向醫生:“不好意思,因為點事我太太有些情緒。”
醫生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急忙說正事:“手術進展很順利,心臟已經摘出了,直升機是什麼時候到?”
摘出的器官,跨市運送,時間不湊巧,醫院方面無法呼叫直升機,就由陸凜深自行安排。
陸凜深看了下腕錶時間,道:“應該已經到了,上天台吧。”
醫生點頭,迅速跑回了手術室取運送箱。
陸凜深也脫掉了外套一下罩在了葉然的身上,扶著她起來,“走吧,先忙正事。”
直升機確實已經按點抵達,隨著幾人走出電梯,撲面而來的螺旋槳颳起的狂風席捲。
無法搭載太多乘客,醫生將運送箱交給了陸凜深,便目送他和葉然搭乘,很快隱沒進了破曉的天際。
直升機將兩人送到機場,早已安排妥當的私人飛機立馬起飛。
爭分奪秒地回到仁康,這邊手術已經準備在即。
葉然在這短短的一路也調整好了情緒,隨著眾人匆忙地趕往手術室,但在走廊上,卻迎面撞上了任教授,還有十幾名心外的醫生們。
每人的神色各異,但臉色都出奇的異常凝重。
葉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看著迎面的任教授,她忽然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
“葉然,你……一定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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