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是空白的,身體也不再緊繃,他開始有耐心去數面前經過幾個人。
類似的情景上一次出現在幾月幾號?又是幾年前?裴哲記不清,他只知道自己與類似的情緒已經久違。
原來「什麼也不想」的感覺很輕鬆。
「怎麼樣?」趙以川問,叼著牛奶盒的邊緣。
裴哲不知他指什麼,含糊地「嗯」了聲。
趙以川可能聽懂了一些,笑了笑:「我自己住嘛,樓下有家24小時便利店,有時候我下班晚了懶得做飯也不想點外賣,就去那兒買便當,借微波爐熱了,然後坐在桌邊吃——」他比劃了一個造型,「靠著窗的那種,像吧檯。」
「我見過。」裴哲有一絲窘迫,「你別把我當……」
「知道了裴總,我沒有。」趙以川笑笑,往後坐了坐,兩人之間拉近了些,「吃完了就發呆,不看手機,也不想工作和壓力大的事……會特別舒服的,對吧。」
裴哲沒表態,默默地抿一口飲料。
草莓牛奶還是太甜了。
「對了,」趙以川捏癟空掉的牛奶紙盒,轉向裴哲,「你今天要給我看請帖是嗎?」
被他一提才終於有了說正事的機會,裴哲如釋重負,發覺趙以川原來不抗拒這些,從手機裡找出早準備好的幾張圖片。
趙以川朝他靠近,裴哲渾然不覺對方幾乎貼著自己的臉,連呼吸的溫度也撲在耳垂。
「找的設計師是楚暢介紹的,我提了一些要求,最後她給我的成品有這幾款,都很簡潔,也符合我希望的『私密但親近的小型婚禮』,主要配色還有……」裴哲說到這兒卡了個殼,感覺耳朵有點發燙,「樣式。」
「都挺漂亮的。」趙以川說,手掌偷偷撐在裴哲身後的長椅邊緣。
像一個不倫不類、偷來的擁抱。
社交距離被突破進一些,裴哲開始不自在,但這時貿然撤退就太刻意在躲,而他們這時在聊的話題又如此親密。
他強忍著不適應,繼續說:「我……因為你沒提,我和父母商量過了,他們都覺得還是隻邀請平時關係近一些的親友就好。」
「還有你想演戲的物件吧?」趙以川的語氣隱約帶刺,「沒事,利益結合,不用太在意我的感受。」
裴哲又露出無奈的表情:「當然要在意啊,但你什麼都無所謂。」
趙以川莫名被他的尾音安慰到,剛才的戾氣也立刻縮回深處。在裴哲的注視下,他伸手來回劃了幾遍那些婚禮請帖,反覆重疊的兩個人的名字也在眼底閃了又閃,彷彿虛構的浪漫故事也能被一次次臨摹後獲得半點真實。
「這個挺好的。」趙以川說。
不同於很多婚禮的紅色調,這張請帖是輕快柔和的淺粉,字型雖然板正,但就是被顏色襯得另有軟綿綿的快樂。
裴哲&趙以川,婚禮日期,1月12日,虹市南岸莊園。
「我們是11月13號登記的噢。」趙以川忽然說。
「啊?」裴哲恍惚,「……嗯,對。」
趙以川問:「那怎麼不選13號?」
聽到這話裴哲難為情地猶豫了會兒,才說:「我媽翻了黃曆又找了懂風水的……她說,1月12日,宜結婚。」
「……」
裴哲:「想笑就笑吧。」
趙以川憋不住,把頭悶在雙臂之間彎腰笑了好一會兒,再次坐直:「你父母對這事的重視程度確實超出我的想像。」
「所以你真的不邀請任何人嗎?」裴哲問。
趙以川搖搖頭。
他便難以言喻地開始失落,不因為他們的婚禮有無法彌補的缺憾,而在於趙以川還是對他心存芥蒂——哪怕到了這個程度,裴哲以為他們至少可算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