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青每晚睡覺輾轉反側,像是杉木板的床鋪變成了泥沼,一安靜平躺下來,就會把他吞噬進黑暗裡審判。
趙大膽突然靈光一閃,把事情串起來,“好哇,之前叫我扮成什麼偷梨大盜,感情就是你和洪松商量的計策,要阻攔你哥和人家談物件啊?我說怎麼突然這麼莫名其妙叫我做戲!”
洪松:“……你才反應過來。”
趙大膽:“那怎麼辦?他們現在膩乎成這樣了,怎麼能棒打鴛鴦?”
李躍青熟知現在的真實情況,按照他哥的家世加上人又空有力氣沒有學識,差距太大,到時候和水鵲肯定是走不長遠的。
畢竟。
李躍青沒和李觀梁說,那時候大雨,他在帳篷裡,聽到水川的警告。
知道小知青不是海城的普通工人家庭孩子,而是軍區大院出來的,那必然生父是了不起的軍官。
哪裡容得下外面的人拱白菜?
李躍青目光沉沉,“算了,你們別管了,我家裡的事情,我自己會打算。”
“總之,今天偷看的,誰也別再提起一個字!”
李躍青表情冷峻,語氣森森。
趙大膽斬釘截鐵,“那當然,男的和男的……多噁心啊!我早忘了!肯定想不起來更加不會抖摟出去!”
周圍一圈的人附和,“對啊對啊,男的怎麼能和男的談物件呢?”
他們如此保證著。
………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裡,接連來衛生所的人突然多了起來。
其中,水鵲認識的、和李躍青關係好的人,當中有的都來兩三次了。
每次只有一個藉口,說是中暑。
梁湛生煩不勝煩,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這些毛頭小子是裝的。
個個龍精虎猛,面色紅潤,連個風熱感冒也沒有。
一進衛生所,心思昭然若揭,奔著他所裡新招來的助手去的。
一口喊一個水鵲,然後說他是解暑聖手,在世神醫,非要人給他看是不是中暑了。
偏偏他這位新助手脾氣好,還以為人家是上門來給鞏固功課的,仔仔細細地湊前觀察對方的症狀,望聞問切,然後再認真對比醫書上的症狀,看看是不是日射病、熱痙攣或者別的病症,對比了一遍,才輕聲細語地和對方說話。
“你沒有中暑。”
水鵲搖了搖頭。
坐在衛生所裡裝病的青年,摸了摸額頭,“真的嗎?水鵲醫生,我真的沒有生病嗎?我感覺渾身都不大舒坦。”
水鵲眨了眨眼睛,仔細再看了對方紅潤的臉色,是健康正常的紅潤,不是大太陽曬中暑導致的。
他不知道,在他幫人看病的時候,對方正痴愣愣地數他的長睫毛。
數著數著,才莫名其妙面紅耳赤起來。
水鵲抬起眼,笑道:“沒有,你沒有生病。”
他對待患者特別有耐心,細聲軟氣,柔和得像楊柳春水,“但是最近天氣炎熱,下地幹活穿衣要儘量穿淺色的,要記得戴草帽,做了一段時間活,需要到樹蔭底下休息休息。”
青年就眼看著他粉潤潤的唇瓣一張一合。
眼睛也不帶閃爍的。
水鵲滿頭霧水:“嗯……?”
問他:“為什麼突然臉這麼紅?”
水鵲拿起自己常備在這裡的蒲扇,擔憂地給對方搧了搧涼。
青年聞到隨著涼風送過來的,稠密的甜香,頭腦愈發昏沉了。
怎麼、怎麼有男生又白又嫩,還渾身粉花一樣香香的?
梁湛生斜撇一眼那人的痴模樣,抬了抬下頜,對衛生員道:“那邊那個,估計要昏了,抬到床上去,別一會兒在我的衛生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