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為了保護哥哥,已經訓練出來一種犬類般的警覺。
他抬手,有些想阻止水鵲接受陌生人遞來的東西,但是仔細一看,壓縮乾糧是軍隊發放的物資,對方又是水鵲在這裡的朋友,他好像沒有理由和立場阻攔水鵲。
水川的手收回,搭在大腿上。
李躍青似乎是隨口感慨,“你們居然是兄弟,真是沒想到,光從外表上不多相像。”
他繼續沒話找話一般,“聽說異卵雙胞胎是越長大越不像的,你們小時候長得像嗎?”
水鵲回憶了一下,“小時候可能會相像一些吧,畢竟小孩子沒有長開。”
水川沉默無言地從胸口的襯袋裡拿出一塊帕巾,是疊得相當方正的,鋪展開,裡頭是一張黑白老相片。
他遞出去。
是一家四口的合影。
男人和女人長相年輕般配,孩子七八歲大的樣子。
李躍青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男人抱起來的小男孩是水鵲。
眼睛烏亮,嘴唇翹翹,玉雪可愛,簡直是櫻桃桑葚兒。
一看就是家裡捧在手上的心尖子、眼珠子、肺葉子。
而站在女人旁邊的另一個小男孩,端正嚴肅地盯著鏡頭,少年老成。
一看就是李躍青會討厭的那種型別的小孩。
李躍青指了指照片上的小水鵲,水川卻緊皺眉頭,把照片重新裹起來,不願再分享。
李躍青暗地裡咬了咬後槽牙。
對著水鵲說話的時候,又重新擺出一副好臉色。
“小時候的你看起來……”李躍青微微停頓一下,“有點兒像是,會被家裡人逼著穿小花兜肚,扮成女孩兒避免閻王爺勾魂索命的嬌哥兒。”
水鵲怔了怔,也不會掩飾,直白而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
他說:“小時候我身體太差,媽媽給我到寺廟寄名,扮女孩兒也有一段時間吧。”
“好像是三歲到上小學以前都是……?”
水鵲記得不是太清楚了,他轉頭用眼神詢問水川。
水川點了點頭。
“小時候大院裡玩過家家。”水川被勾起了回憶,臉色不算太好地說,“哥哥一直是被要求扮新娘子的。”
那會兒軍區大院裡有很多同齡的小孩。
水鵲小時候作的是女孩兒裝扮,沒長開,模樣秀氣得很,也沒人懷疑。
那群小男孩為了搶新郎的角色爭得頭破血流,哇哇大哭,等水鵲上學了,他們才知道人家是男孩,那時候鬧了好一會兒彆扭。
水川每次都煩得很。
過家家是他小時候最討厭的遊戲。
他還是更喜歡和哥哥在家裡畫小人,或者看圖畫書,什麼都好。
李躍青聞言,半撐著下巴看向水鵲,“我還好奇你那時候的照片的,扮新娘是不是要頭上戴花?”
水鵲面露難色,猶豫道:“我記不太清楚了,那時候大院裡確實有幾棵白蘭花樹。”
水川收起回憶,突然聲線冷淡地說:“過家家倒是沒什麼所謂,扮新郎新娘都是無聊的遊戲而已。”
他眼底情緒翻滾,有隱忍和厭煩。
“我希望哥哥不要太早考慮物件和談婚論嫁的事情。”
水川說著,視線掃過李躍青,“畢竟外面有很多壞人。”
他說話意有所指。
李躍青坐直了身體,臉上已然沒什麼表情。
下頜線條凌厲抬起弧度,冷聲質問:“雖然是親兄弟,但畢竟是弟弟,兄長的婚事恐怕不應當干預吧?”
水鵲坐在兩個人中間,完全狀況外的茫然。
不明白為什麼弟弟突然話裡像是有酸棗刺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