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井水很平靜，依舊倒映著她的影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景年卻皺緊了眉，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

正毫無頭緒之時，身後猛地一陣涼意，她立刻察覺到不對，只是這些想法都僅僅只是一瞬間在腦海裡閃過，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井水裡忽然多了一個影子。

緊貼著她自己的倒影——

景年倒吸一口涼氣，渾身血液倒流了般，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為了防止被推進井裡，身子一縮，撐著石臺的雙手用力，迅速回身離開了那井。

轉身的一瞬，眼前有些花，卻瞟到一抹紅色的身影——

待她終於站定，正面與那個身影對視上的一瞬，大腦只剩一片空白。

彷彿被催了眠般，再也挪不開眼。

……

……

“終於見面了啊。”

眼前的人先開了口。

語氣帶笑，與緊繃的氣氛格格不入。

婉轉而微帶了絲啞的女聲，好像有著勾人心魄的魔力，每個字的尾音都縹緲地向上揚著。

景年這才從方才彷彿意識抽離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

……

那是個女子。

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卻絕對配得上人間絕色四個字。

景年心裡篤定，這世上只要是見過她的人，都絕不會忘記這張臉。

……

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子。

但相比起沈傾城的素雅，她卻太過豔麗，甚至可以說是刺眼。

尤其是她看著景年時，微微揚起的那雙天生帶著向上弧度的紅唇。

她一身紅色衣裙，妝容甚是華貴，可即便是那滿身的紅色，竟還是完全壓不住她從骨子裡透出的妖豔之氣。

這世上除了新娘出嫁，會衣著如此鮮紅顏色的女子甚少。

對景年來說，更是前所未見。

以至於一時間竟分辨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人，還是妖。

她眉間有一個硃砂似的紅點，更襯得整個人不真實起來。

仿若並非凡胎肉體。

月光從她背後投射而下，灑到她身上，與她的紅衣融為一體，有一瞬竟讓她周身的紅柔和了不少。

卻又加劇了那突兀的不真實感，就像是妖幻化成的人。

尤其是，她的瞳孔是墨綠色的——

……

……

景年感到自己在顫抖。

她可以肯定，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同類。

……

“你……你是誰……”

她張口，聲音竟是嘶啞的。

就像是重演了一遍當初在斷情山下初遇畢堯的場景。

……

“嚇到你了？”

女子又笑了，神態變化間，彷彿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般。

她向景年走近幾步，墨綠色的瞳孔帶著濃厚的興趣，看了她一會兒，忽的揚起她下巴，像是在看什麼物件一樣，細細打量起來。

染的鮮紅的指甲印在景年臉上，將其素淨的面容襯得一片蒼白。

她比景年稍高一些，視線也是自上而下的。

短短几秒的功夫，景年已敏感地察覺出眼前的人來意不善。

……

她壓抑著劇烈的心跳，不動聲色地將臉扭開。

女子手間一鬆。

她望著空了的手，卻也只是笑了笑，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緊接著道：“真快啊，一晃你都長這麼大了。”

邊感嘆著，邊低頭，自然地整理衣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