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雪再進入房中時,臨風已換了身乾淨衣裳,但卻臉色煞白,喘著粗氣癱在床上。
外面有學徒將剛熬好的湯藥送了進來。
聽到這動靜,他才虛弱地睜了下眼。
看到是瑤雪,原本要繼續閉上的眼復又睜開,漸漸睜大,呲牙咧嘴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就一晚上,就感覺病入膏肓了一樣……”
“你發了一夜燒,高熱剛退。”
臨風看向剛才為自己換衣服的學徒,瞪著他,眼中記仇。
那學徒一個激靈,忙放下藥碗躲了出去。
“畢堯怎麼樣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房裡只剩下二人,臨風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最要緊的事。
“現在時辰還早,師兄一夜未歸,也沒有任何訊息傳回來,公子且再等上一等。”
瑤雪彎身繼續為他檢查傷口,平靜道。
臨風卻忽然一歪頭,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般盯著瑤雪。
“你怎麼忽然這麼好說話?不生氣了?”
這還是第一次她在自己面前稱蕭痕為“師兄”。
上一回因為這事,她還對自己動過手,仗著他現在重傷在身動彈不得,簡直將他的一世英名毀得一塌糊塗。
最可氣的是這事後她那偏見就這麼在自己身上被訂死了,對他的態度不是無視就是不屑一顧地甩臉色……
自初入江湖至今,他臨風哪像現在這麼屈辱過……
……
瑤雪聞言頓住。
偏生臨風又繼續喋喋不休地嘴欠道:“哎,我就說,你真沒什麼好氣的,我當時真就只是隨口問問,真沒什麼惡意!……哎呦喂!——”
又是忽然一聲咋呼,原是瑤雪開始檢查起臨風身上的傷口來,明顯是故意下了重手。
“你這張嘴,就不能有消停的時候?”
瑤雪抬眼,語氣又冷了下去。
“我喝水……你給我倒杯水。”
臨風感覺自己對她這冰冷的語氣竟然已經有些條件反射了,下意識就不敢再惹她,邊說邊暗罵自己窩囊。
要不是自己現在性命攥在她手上,又連番幾次被她這般對待,自己哪會憋屈至此!
……
瑤雪又睨了他一眼,這才起身去倒水。
杯子很快遞到臨風面前,他悻悻地伸手去接,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的手。
女子微涼細膩的面板蹭著指尖而過,羽毛拂過一般。
臨風忽然僵了一下。
一時間維持著握著杯子的動作沒再動。
瑤雪不覺有異,繼續彎身確認他的傷勢。
他右側肋骨的傷最是脆弱,稍一不慎便會移位,即便方才換衣服時萬般小心,但還是有些影響,瑤雪蹙著眉,手在他腰上移動,調整矯正的夾板,“這樣會疼嗎?”
雖是對他沒什麼好臉色,但醫治時,瑤雪還是相當有耐心的。
“……”
對方卻半天沒回話。
瑤雪等了一會兒,察覺不對,很快抬頭。
她此時距離臨風並不遠,一眼就看到他臉色有些奇怪,蒼白中透著不自然。
這反應難免叫人多想,她皺眉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臨風張了張口,正要說話,瑤雪以為是傷口的問題,已再次向他腰腹探去,驚得他一個激靈,忍不住“欸”了一聲,下意識抬手想阻止。
“喂,我、我沒事,你別……”
臨風咬牙,感覺到她的手觸碰到腰腹,隔著紗布,很輕,眼看就要將被子全部掀開,他睜大了眼,話都說不利索了,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不顧劇痛,竟硬生生靠著雙手使力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