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依無靠地活了二十年,除了年幼時的懵懂,人生就從來沒有過什麼溫度。
既沒有任何人或事值得她動用情感,她本身也無意去觸及這種情緒。
維持了這麼久的認知,卻在今天出現了變化……
她一面可以冷靜地抽身分析這種微妙的狀態,一面又意欲沉浸在這種情緒中,不願醒來。
這兩種情緒撕扯著她,最終到底還是理性佔了上風。
只是這種感性又是真實存在過的,一時間也難以完全消散,便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種陌生的恍惚之感。
人的情感,當真是複雜而難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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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密道出去,便已距上京城很近了,二人從城外換乘馬車,一路搖晃著進了城。
景年還易著容,沒什麼顧及,一路上掀起車窗的簾子,時不時向外探看。
一切都是照常的模樣,與她離開時基本無異。
如此車水馬龍的繁華之貌,著實很難叫人想象,不久前這裡竟差一點就被叛軍侵佔,距離改朝換代僅隔一步之遙。
……
待眼前所見逐漸熟悉起來,最終站在了七皇子府門口時,景年這幾個月來的所有不安才徹底平息,塵埃落定之感油然而生。
蕭痕轉頭看向在門口停頓下來的人,“姑娘這邊請。”
景年正抬頭看著府門前的牌匾,聞言低頭跟了上去,這才主動道:“不知七爺與先生是何時回京的?”
“算上今日,已返回了有五日。”蕭痕很快回道。
“這一路可還順利?”
有許多問題湧到嘴邊,卻又一時間不知該問哪個好。
“姑娘應該早聽到傳言了,一切都很順利,太子也平安返回。”
蕭痕並未細說,只在前面帶路,景年這才發現,這是往七皇子書房去的方向。
“七爺交代,姑娘回府後,想先與姑娘見上一面。”
許是察覺到景年的疑惑,蕭痕適時道。
景年攥著肩上包裹的手緊了緊,點了下頭。
……
走進那散發著熟悉墨香的書房,看著周圍熟悉的陳設,簡直恍如隔世。
明明也才只過了兩個月而已……
似是聽到外面的動靜,房內屏風後很快走出一人——
一身白衣,身形高大,一雙劍眉下是濃黑的星目,一頭長髮半披於肩上,是少見的休沐時的裝扮。
雖已是相當熟悉了,但每次看到,還是會忍不住感嘆。
景年從未見過這世間能有人將乾淨與溫潤、高貴與清冷,如此協調地融為一體。
而歐延就是唯一的例外。
無論在何處,他總是人群中最出挑的,周身的氣質渾然天成,就連那皇宮中真正的皇子,都難與之並論。
跟蕭痕一樣,兩個月來的風餐露宿,即便是他,也黑了許多,瘦下來後,臉部的線條越發立體,連帶著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叫人移不開眼的強烈氣場。
……
景年不知怎的心跳驟提,下意識便彎身跪到地上,“見過七爺!”
歐延將她扶起,以一種她非常熟稔的語氣道:“怎麼又跪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撥出一口氣,強壓下那一陣莫名的悸動,景年彎了下唇,由衷道:“恭喜七爺,得勝歸來!”
歐延看著景年還有些陌生的容貌,鬆開手笑起來,“許久未見,看到姑娘現在的模樣,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景年下意識摸了摸臉。
“七爺……也黑了不少。”
她抿了下唇,這話沒過腦子,不知怎的便脫口而出。
歐延扶額失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