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出事,全府竭盡全力只將沈大人的獨女一人拼死送出,就連歐延原本都以為,偌大一個沈家,只剩沈傾城一人了。
而這個萬幸活下來的詩怡,對沈傾城而言無非意義重大——
因為她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沈大人親自選的,五歲開始就伴在沈傾城左右的貼身侍女。
沈大人將沈傾城視為掌上明珠,在貼身侍女的選擇和培養上花費了不少心思。詩怡身世清白,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一紙賣身契到了沈府,從幼年起就學習武藝,頗有幾分身手,既能服侍沈傾城起居,也能在關鍵時刻護她安全。
若非她有些身手,恐怕也難在這場禍亂中倖存下來。
……
沈傾城這會兒已從貼身侍女還活著的大喜大悲中緩過神來,面上依舊毫無血色,整個人彷彿一推就倒。她緊咬住唇,緊緊握著詩怡的手,忽然撲通一下跪到地上,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已拉著詩怡咚咚向歐延磕了三個響頭。
“傾城……”歐延皺眉上前將她扶起來,“不可!”
“七哥的大恩……傾城此生無以為報……”
再開口時,沈傾城已是滿臉淚痕,啜泣的連話都難以說清楚。
“你不必如此”,歐延有些無奈地搖頭,“你真正要謝的是阿昕,詩怡便是他的人找到的。”
沈傾城聞言,完全僵住,竟是連哭都忘了。
反應過來時,卻是失神了半晌,好一陣無言。
歐延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輕聲一嘆,本想說什麼,末了卻只是道:“從我帶你出發到棠鈺莊,查案之事,便一直由阿昕一手操持。太子平安回京後,他本是最急著要南下返回的,可直到現在人都還留在上京,召集的人手,不僅是宮裡的,我這兒的,甚至不惜調配遠在千里外的絮柳莊精衛。”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我不說,你心裡應該也明白。”
歐延蹙眉,他其實最不愛說這些,也最不擅說,但有些話,卻不得不提,“我們總是朝前看,但也不要忘了背後才是。”
沈傾城怔忪著,睫毛輕顫,未言語。
歐延適時打住,看了眼蕭痕,“你們主僕二人相見,定是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多打擾了,詩怡今日剛到安臨,長途車馬勞累,好好休息一陣吧。”
沈傾城這才反應過來,抹了把臉上的淚,再次向歐延道謝,這才拉著詩怡由蕭痕引著向外而去。
歐延看著他們的背影,大拇指與食指捏了撮桌上玉罐裡裝著的茶葉,鬆開,復又抓起,來回了許久,像是在想什麼,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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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園。
阿喜在外面朝景年房裡看了眼,今天一天不知怎麼了,從中午開始她就一直縮在房裡沒出來過,問了,也沒說哪兒不舒服。
以為是因為中午說的話讓景年生了氣,那之後她都沒敢再上前打擾過。
但想到方才凌雲閣的人來傳的話,阿喜咬了下唇,心一橫,還是硬著頭皮進去。
“姑娘……”
景年正平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麼,聞言慢慢支撐著坐起來。
阿喜忐忑地看她一眼,“莊主那兒派人來傳話,請姑娘到凌雲閣用晚膳,與莊主和沈小姐一塊兒……”
景年眨巴了下眼。
她還沒從中午阿喜那些話的衝擊裡緩過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一下午她總是心神不寧的,索性就把自己關在房裡逼自己好好想這事。
自與歐延相識以來,他們確實是有些緣分,他也確實待她甚好,但那都是合禮數的。
加上小時候那次,她總共救過他兩回,而他也說過,之所以會幫自己,也是因為自己於他有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