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溫和而清朗的聲音,秦王徐徐在陰影中步出,直走至殿門之外。
這位強大帝國的君王,衣飾並不特別華貴,只用了一塊玉髻,束住頭髮,穿一襲極為簡單的黑衣—秦人尚黑,即使是君王也喜著黑色。黑色的袍服質地極佳,卻式樣簡單,
只有衣邊幾道金色的飾紋和袖角小小的金龍,昭示著主人人中之龍的身分。
他在黑暗的深處,穿著寬袍大袖的黑衣,徐徐而出。殿中空曠廣大,明明沒有風,卻讓人生起一種錯覺,他衣襟飄飄,直如御風而行。
那樣一種純粹的黑,襯著這廣大的宮宇,如一隻蒼鷹,倏然沖天飛起。天空如此廣大,都不足以容下他,正待盡情展開的羽翼。
這穿了一襲黑衣,卻整個人彷彿在綻放足以照耀永恆光芒的少年君王,唇邊笑容,尊貴而平靜:“容公子、容夫人,一路辛苦了。
第二十一集 第二章 傷心舊景
容若清晰地聽到身邊楚韻如的呼吸無由地急促了起來,然後他自己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完美的笑容,悠悠道:“秦王陛下,久仰了。”
這一對完全不同的帝王,相對而立的身影被早春尚帶寒意的淡淡陽光,拉得很長,在漫長的歷史圖卷中,就此留下永遠的剪影。
看到秦王寧昭的時侯,容若的感覺是,自己面對著一個傳奇。
這天下七強之一的君王出奇的年輕,唇角似笑非笑地往上勾起,眼睛黑得深不見底,英挺的眉飛揚著,似要直刺入雲天。
這樣的年輕,這樣的英俊,站在一個國家的最頂端,俯視著芸芸眾生,站在那高高金階的最頂端,含笑看著站在下方的容若和楚韻如。
容若並不習慣仰著頭看別人,但是,秦王寧昭只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似乎就可以給人一種感覺,他天生就該站在最高處,讓所有人真心仰望。
容若莫名地嘆了口氣,想起以前看小說,常看到所謂的王者之氣,一直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可以讓男人見了只想低頭當小弟,女人見了就想薦枕蓆,一直以為,那不過是意淫。
身入太虛,見過最了不起的男子,也只有蕭逸。但蕭逸除了天生的尊貴之氣之外,並沒有什麼逼人的威勢,總是青衣素服,笑談天下,讓人如沐春風,而不會有任何壓迫感。
但是,秦王寧昭卻不同。他只是含笑立在殿前,卻真的讓人有不敢仰視,就此表示臣服的感覺。
容若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唉,原來這世上,居然真的有王者之氣這回事,那些寫小說的人,原來真的自有道理,看來以前笑他們丫丫,倒是自己錯了。
這一想,莫名地,那無形的壓力竟消失了,他反倒笑了一笑,自然而然牽起楚韻如的手,大步向上。
太監們見多名將重臣,在君王面前,惶恐恭敬的表現,何曾見有人面對皇帝還可以這樣昂首微笑,挺直著腰,大大方方向上走的。幾個太監想出聲呵斥,可是容若眼神明亮,笑容清澈,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坦坦蕩蕩,自自然然,如天地日月,清風白雲,叫人一時間,竟說不得話。
早已屈膝拜倒的許漠天聽得腳步之聲,抬頭看去,不覺微微一怔。
在他心目中,秦王的神威無人可及,只要一個眼神,足以讓天下英雄俯首,可是,容若卻從來不是英雄,他只是個把帝王和平民看做一般的怪物。
他一手攜著心愛的女子,這樣微笑著步步登階,兩個完全不同的君王一步步接近,那世人眼中的廢物皇帝,居然絲毫不被一代英主給比下去。
秦王的氣勢世間少有,容若卻根本沒有任何氣勢,所以不需要對抗,也不會被壓倒。
秦王如凌天之山,鋒銳無比,直入雲天,世間無一物可以抵擋他的鋒芒,阻擋他的前路。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