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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座椅已經拉成了圓桌會議的模樣,幾個攝影師都到了,顧宥縵上了車道:「我沒來晚吧?」

「沒事,我們也剛到,製片和監製都還沒來。」

這次會議討論的是這幾天的拍攝指令碼,因為導遊說過幾天西伯利亞冷空氣就正式襲來了,馬上就入冬了,他們在藍月泉只能停留三天。

每個人分配了拍攝任務,針對自己負責的部分,又各自提出了一些看法,又商議了一遍分鏡配合,詳細到每一幀畫面,討論了一個上午,終於解決了指令碼定稿。

這兒只有零散小村落,沒有住宿地,團隊就近找了一處離水源近的地方紮營。

一部分人留守營地,攝像師開始拍攝。

下午三點,顧宥縵收拾了攝影包跟著帶路導遊出去找她要拍攝的植物。

沙草地土壤蓬鬆,周惟深替她背著攝影包,一隻手又扶著她胳膊,見她拎著相機深一腳淺一腳還健步如飛,周惟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要拍的是千日紅和已經被列為瀕危保護植物的沙冬青。

大片大片紫紅色的千日紅盛放在水邊,在秋日仍能見這樣一種盛景屬實難得。千日紅盛放得艷麗,過艷則易俗,如何在不損害原色的基礎上拍出貼合主題的鮮活與美感,這是顧宥縵要考慮的。

鏡頭一開機,顧宥縵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攝像助理在她身邊持錄音裝置,她手持鏡頭蹲下身去,過了會兒,仍覺角度不盡人意,便找了個位置趴了下去。

生活助理遠遠站著看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當即就想喊。一隻手搭在了她肩膀上,遏制住了她想出聲的衝動,她一回頭看,緊張道:「周先生。」

周惟深一隻手拎著行李袋,裡面是加絨的保暖服和保溫毯。他走來,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幹擾。

趴了一會兒,可能想起肚子的事了,顧宥縵胳膊撐著地,側了側身,換了個有點擰巴的姿勢。

在她的鏡頭裡,兩隻螞蟻正沿著千日紅的長莖爬上花蕊。

它們的行動並不算迅速,爬兩步,「偵查員」又返回去,過了會兒,沿著花莖又旋轉著往上爬。

一陣風吹來,瘦弱的花杆被壓倒傾斜,顧宥縵屏住了呼吸,調整著焦距捕捉著螞蟻的身影。

它們躲在花杆後,六隻足牢牢地扒著綠植。

直到風過了,花莖又直了,它們沿著爬上了花蕊,在中間駐足片刻,兩隻螞蟻輕碰交流片晌,又沿著花蕊開始往下爬,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採完這段素材,她又蹲起身往後退,退到合適距離,她單膝跪下,壓低身,補了一個從遠拉近的鏡頭,幾分鐘後她盤腿坐起,檢查了一下自己拍攝的幾個鏡頭有沒有脫焦。

風吹得她臉頰冷得發疼,她伸手拉上防風衣拉鏈,咬著衣領往上一頂,將凍出冷鼻涕的臉縮排了衣領下。

她不喜歡用腳架,總認為角度輔助再便利也不如雙手來得可靠。

她習慣於用一種幽微的旁觀的視角觀察植物,在這種旁觀者視角中,她成為了植株旁的一隻螞蟻,一隻鳥,一塊木訥的石頭,與自然殊途同歸。

紀錄片就像散文,講究形散而神不散,每個鏡頭和每個鏡頭之間,鏡頭和旁白之間都需要存在著某一種聯絡。

一簇千日紅,她尋找了許多角度,拍攝了不同了片段。

凍得鼻涕泡快吹出來了,她哆哆嗦嗦地起身掩了把臉,身上貼了六個暖寶寶也扛不住風往衣服裡灌,她回頭看舉麥的助理,壓了下手腕,示意能關了。

麥一收起,助理問她:「顧老師,今天拍完了嗎?」

「待會去拍沙冬青,晚上和凌晨再來拍一組延時。」

見她們收場了,周惟深這才帶著一群人走近,